第64章(第2/2頁)

那圍巾是剛剛從他脖子上摘下來的,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

他的身上總是這樣,他從不用香水,只是衣服上總有洗衣液或者金紡的香氣,他的每件衣服上也如這一樣,總是都要幹幹凈凈,纖塵不染。

不過這圍巾上除了熟悉的洗衣液味,還有盈盈暖意。

是因為剛剛從另一個人的頸間摘下來,帶著他與他體溫相同的溫熱。

陸晚很少有覺得傅澤以身上溫暖的時候。

她吸了吸鼻子,到底沒能開口拒絕的了。

溫暖之於她,才是偷心蝕骨的蠱,讓她連一點拒絕的能力也沒有。

只不過這些,她並未意識得到罷了。

陸晚澀澀地道了個謝:

“謝謝,我會洗幹凈了還你的。”

傅澤以現在算是摸清了她處處一副疏離的樣子,此時又聽她這樣說話,幹脆也懶得與她掰扯,便接著趙齊的話,說道:

“我看以宋欣的性格,應該不會是第一種原因。”

“看來,”

趙齊面色凝重,頓了頓,才對傅澤以說出口,

“看來她是篤定了你和你哥會兄弟鬩墻咯?這個女人可不是什麽好對付的,莫不是後面還有什麽招數等著你們?”

聽到“兄弟鬩墻”這四個字,傅澤以委實愣了一愣。

是篤定,因為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小時候成天一起打鬧玩樂的兄弟兩人,竟成了這般光景。

這倒確確實實是一樁豪門悲劇啊。

陸晚不由得想起了威逼自己與傅澤以結婚的姑姑和叔叔們,她與他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一出商人之間的遊戲。

陸家常年都是在陸晚的爸爸媽媽手中管理,二人陡然出了事,公司被陸家的親戚,猶以二姑姑和三叔叔搶去,連維持日常運營都艱難,險些要被虎視眈眈的別家給吞掉。

這陸家姐弟二人,便看著陸晚這個被養得極佳的名門閨秀,一拍即合,準備壓榨掉她最後一絲作用。

便出了跟A市富商傅家聯姻的這麽一個損招。

陸晚是將二姑姑和三叔叔利誘她的那百分之十的公司股份原封不動地給還了回去,這才得了這麽一個“這婚愛離不離”的結果。

可就是這麽一個答案,竟然讓陸晚有些感謝二姑姑。

感謝她願意不幹涉自己結束這一樁鬧劇一般,沒有絲毫純粹,沒有感情,在錯的時間,遇到錯的人的婚姻。經歷了這樣多,撒了這樣多的謊,委實無顏再留下來,甚至多留一刻,都讓她愧疚難安。

而且,她也感謝那個曾經怒罵著推開她的男人。讓她明白自己其實沒那麽重要,讓她在差一點兒就要陷進去的時候,還能提醒自己抽身而出。

她想通了,不要再做任何一個人的附屬品,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也該有自己的人生,過自己的生活。

或許,她可以重新開始。

而那個起點,就是離了這個婚。

陸晚不禁看了一眼身邊正在和趙齊聊天的男人,只瞧他輪廓上棱棱角角皆是分明,處處透著英朗的男性氣息。

她在心裏暗暗感嘆了一句:原來都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只不過一個是被從小敬重的哥哥當做假想敵;另一個是被家中關系尚可的長輩坑了一遭。

陸晚突然想起來第一次和傅澤以在banquet見面的那天晚上。

她為了刻意接近他,為了讓他對自己產生各種奇怪的想法,她幾乎是仿照這他們兩個人的故事編了那麽一個身世之謎。

那天的他,也為那個胡謅的故事落寞了一些。

陸晚心緒一動。

走在身邊身形挺拔的男人這一回倒是沒有察覺到她的異常。似乎是因為他仍然沉浸在與趙齊的對話當中。

他想了想,倒是有種豁然開朗似的感覺,只對趙齊笑了笑,說道:

“左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能任她翻了天去?”

陸晚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這兩個人的交談,不過心思卻並不在他們談論的這些話上,她的心思早早地就飄遠了,竟是回憶起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

原以為這兩個人會一路上一直聊這個話題,她只自己低頭走著路,看著自己的腳尖,頭也沒擡,根本沒有要加入其中去的意思。

就這麽一會兒出神的功夫,趙齊就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了家,這下子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陸晚將自己的頭埋得更低了些,甚至想要加快腳上的步伐,心裏想著趕緊回到傅家去,與這個人獨處實在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她甚至開始後悔自己的榆木腦袋,剛才怎麽就只想出來和傅澤以一起送趙齊的辦法,哪怕是隨口說個不用跟著出門的也好啊。

不過事已至此,好像已經沒有寰轉的余地了。

她也只能硬著頭皮,低著頭,靜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