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有人大致說過這樣一句話, 說黎明之前的夜是最黑的。

此時此刻的宿舍裏, 幾乎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只除了陸晚手機周圍這一點小小的光亮。

她剛剛睜開的睡眼緊緊盯著微.信界面。

傅澤以給她發了很多條消息。她卻像是只單單看到了那一條——

“如果你肯回來,我,我可以離婚。”

這話的一再直白明了不過了。

其中的意思, 縱然她是個傻的, 也總能看得懂。

可是此時的陸晚卻不懂了。

她不知道自己該站在什麽角度看, 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麽身份去解讀。

此時的她, 就像是同時扮演著站在絕對對立面的兩個角色。

這兩個角色身份、地位、處境都全然不同, 無法和解, 其中一方無法站在另一方的角度思考。

而她,就無形之中將自己置入了一個最最矛盾的境地。

她是陸晚,是與A市傅家聯姻的傅家二少夫人, 傅澤以結婚證上清清楚楚寫著的正牌妻子。

可同時, 她又是囡囡。

是和傅澤以萍水相逢,相互陪伴過短暫人生旅程,也讓他……驟然動了心思的人。

她不知道他的心思是認真還是一時沖動。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好像就已經陷入一個泥潭。

陸晚思來想去,也不知前路該當如何。所幸她睡飽了,這時就幹脆坐起身來,在床上坐著, 仔細花了心思去想。

陷入今日境地,究竟該如何破解困局?

這樣想著,不一會兒,只覺得腦海中影影綽綽有了個影兒。

總結起來不過兩個字——

離婚。

她是要離婚的。

雖然不是為了傅澤以那句話, 不為了離婚後以另一個身份和他在一起。

只因為這場婚姻太過功利,又太過兒戲了些。

這樣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錯誤。

***

A市,天諭嘉園。

平日裏有著輕微潔癖,不管在家在外總是一身衣裳一絲不苟,纖塵不染的俊雋男人,今日竟破天荒地坐在沙發旁的地毯上。

周邊空的、滿的酒瓶子堆了一圈。

細看他的眼裏倒是沒有醉意,有的也是突兀的紅血絲,只是皺著的眉頭顯得整個人異常煩躁,他伸手扯了一把領口的扣子,又悶悶灌了一口酒。

連續兩夜了,他都沒怎麽睡過。

他開車把A市轉了好幾圈,連一點兒她的影子也找不見。國家山河萬裏,這麽大,單單A市他找不到她,千裏萬裏,又該到何處找?

老唐那邊的線索也斷掉,他大哥那邊又對公司的消息窮追不舍。

這兩天以來,白天的時候他要認真處理公司的事情,畢竟公司不是他一個人的,但他身在其位,有責任,也有義務維護公司安全。

只有晚上,可以發了瘋地找她,可以煩悶地喝酒。

借酒澆愁從來不能消愁,只不過給人一點點麻木,一點點細微的慰藉罷了。

也只能是聊勝於無。

又喝下半瓶酒去,傅澤以習慣性得又拿出手機,熟練地撥了那個已經撥了幾百次的號碼。

“嘟……嘟……嘟……”

因為酒精的麻痹,傅澤以竟然沒感覺出來,這次電話的不一樣。

沒有對方關機的提示。

***

陸晚的手機根本沒靜音,只不過她之前關著機,前面的電話都沒收到。這時候突然手機響起來,一下子就響起鈴聲來。

驚得她幾乎嚇得把手機給扔出去。

鈴聲突然響起來,她根本毫無防備,顧慮到同宿舍的梁媛還在睡夢中,她就只能手忙腳亂地想去讓鈴聲停止。

一不小心,就給接聽起來。

然而自己還毫無防備,只是深吸了一口氣,一個勁兒地拍著自己的胸口,試圖讓自己緩過來。

沉默良久。

電話那頭才開口,頗有些不可置信地問了一句:

“囡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