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其實春鳴出的餿主意不過是站起來領唱一首《生日快樂歌》,徐晚星自覺沒這麽厚顏無恥,便慫恿於胖子上。但事情究竟是如何發展到把蛋糕往他臉上拍的,大概得歸功於於胖子的氣氛調節能力實在太強。

要不是他那嘹亮又不在調上的歌聲成功把全班帶入了新的高潮,徐晚星覺得自己也沒法膨脹到一個心血來潮,就把手裏的蛋糕朝喬野臉上砸了過去。

砸的那一瞬間,還是很爽的,像是中了五百萬頭獎。

那可是學霸價值連城的頭啊。

他讓交代遺言的時候,她也完全沒有細想,不假思索就湊了過去,說出了心聲。

直到放學了,她站在洗手台旁,看他用大冬天可以凍死人的自來水清洗臉上脖子上的奶油時,才被一種名為後悔的情緒拉入了自閉的境界。

深冬的水那個涼,涼到她白天上完廁所都不想洗手。而此刻,喬野脫了外套,連同書包一起往她懷裏一塞,又將襯衣上面幾顆紐扣悉數解開,湊到水龍頭前就開始沖洗。

頭發邊緣濕了,水珠順著刀削似的面龐往下淌。

脖子上也是奶油,她看見他鞠了捧水往下巴上拍,沾濕脖子時,渾身一個激靈。

徐晚星抱著他的衣服站在一旁,這會兒才開始後悔。

水龍頭還在咕咕流水,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從書包裏掏出衛生紙遞給他,“……額頭上還有。”

喬野用手抹了把臉,直起身來看著他,“我看不見。”

“啊?”她遲疑著,琢磨他的意思,難不成……

“你來。”他言簡意賅證實了她的猜測。

徐晚星呆呆地看著他,下意識說:“你太高了——”

話音未落,眼前就落下一片溫柔的陰影。

喬野俯身靠近,面容與面容相距不過幾厘米。近在咫尺,她能看見他濕漉漉的發絲貼在面上,大顆大顆晶瑩透亮的水珠還在緩緩往下淌,一不留神就墜入大開的襯衣衣領內。

他的鎖骨清晰可見,輪廓分明。

少年清瘦,卻並非春鳴那種竹竿身材。她似乎看見他若隱若現的胸肌,腦中還迷迷糊糊想著,成天坐著學習,哪來的肌肉呢?

喔,他好像,打籃球來著?

“愣著幹什麽?”細看之下,不知是燈光緣故還是本身的色澤就如此,他的眼珠泛著琥珀色的光,定定地注視著她。

徐晚星不受控制地擡起手來,紙巾落在他額頭上,輕輕一抹,擦掉了那點白色的奶油。

然而紙巾太薄,阻隔不了他的溫度,明明被冷水一沖,沒有多熱,指尖卻仿佛觸到了火,燙的她渾身都沸騰起來。

走廊上人去樓空,教室裏的燈也陸陸續續關上。廁所門口,就剩下他們二人站在洗手台前。

頭頂是一盞昏黃暗淡的聲控燈,好死不死,在這一秒忽然熄滅。

她驚得往後一退,奈何腳後是一級淺淺的台階,絆得她一個踉蹌。就在距離狗啃屎只差一秒時,喬野伸手敏捷地拉住了她。

慣性使然,她跌進了他的懷裏。

濕漉漉的,沾著水珠的,衣領大開的,少年的胸膛。

燈亮了。

這下燙的不只是身體,她連臉都紅得像要滴出血來,舌頭也捋不直,扯著胳膊要從他手裏掙脫出來。

“放放放,放開我。”

喬野如她所願松了手,好整以暇盯著她,“剛才說騷話的時候,怎麽沒見你不好意思?”

“誰,誰不好意思了?”徐晚星腦子一熱,擡頭挺胸,“你瞎嗎?哪只眼看見我不好意思了?”

那只先前還拉住她的手,輕飄飄落在她左邊面頰上,感受了一下溫度。

“那你臉怎麽這麽燙?”

徐晚星一蹦三尺高,蹭蹭蹭後退。

“少女的臉是你說摸就能摸的嗎?!”

“怎麽,摸了要娶你嗎?”

喬野輕笑一聲,又一次朝她伸出手來,見徐晚星警惕地又往後退,他一把拎過自己的外套和書包。

“想凍死我?”

“……”

這不前科在案,怕他又亂來嗎?!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教學樓時,徐晚星才想起什麽,重重地瞪他一眼,說:“別說摸臉了,你就是摸了大腿摸了胸,我也不會嫁給你的。”

喬野淡淡瞥她一眼。

“這種程度,有什麽好摸的。”

“你等會兒,你說什麽?!”徐晚星炸毛了,一蹦三尺高,“你再說一遍?有膽子再說一遍!!!”

……

一路上,也是雞飛狗跳,熱鬧得很。

回家後,徐晚星扔下書包,第一時間沖進廚房。

不論何時,冰箱裏永遠都會有徐義生準備好的食材,除了當天帶去夜市擺攤的材料外,家中總有剩下的。

“不吃羊肉,不吃蘿蔔,不吃香菜,不吃海鮮……”徐晚星一邊碎碎念著,一邊端出了香菇肉餡,“挑食挑成這樣,難怪弱不禁風,隨便揍個人結果骨折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