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第2/3頁)

羅學明這下是真笑開懷了。

“還算你有自知之明。”他虛空點了她兩下,虎著臉說,“這次是有進步,下次給我再努力點!都要高三的人了,這點程度才哪跟哪啊?離重點大學還差老遠。”

可即便沒有誇她,聽這語氣,也和實打實的誇獎沒什麽兩樣了。

徐晚星笑了,昂首挺胸,端端正正敬了個禮:“得令!”

臨走前,她沖他眨眨眼:“您等著瞧吧,下次我鐵定超出及格線,唔,至少五分!”

徐晚星不是個心思細膩的人,也並沒有細想光是雙語有進步,值得羅學明把她叫來單獨約談嗎。而若是真的要鼓勵她,又為何只是簡短的三言兩語。

她去走廊盡頭的廁所耽誤了兩分鐘,一路優哉遊哉哼著歌往教室走。經過文科辦公室時,冷不丁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腳下一緩。

張春月的聲音很尖銳,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氣。

“他就是偏心眼。誰都知道他喜歡那個徐晚星。呵,打架,打架他去跟校長說情。遲到,遲到罰下蹲就完事。就連考試作弊,他也替她擔保。這麽明顯的事,不知道他還有什麽好擔保的!”

徐晚星心跳一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說什麽?

考試作弊?!

同為英語組教師,一旁的幾位老師都在勸張春月。

“也不是替她擔保,這事兒沒憑沒據,怎麽能直接給人安罪名呢?”

“是啊,就算她真的作弊了,沒有證據,也不能亂說話的。再說了,現在的小孩子氣性可大了,萬一覺得委屈,直接把你往教育局告,說你汙蔑她作弊,吃虧的是老師,可不是孩子。”

“羅老師是老教師了,我也跟他當了這麽多年同事了,他不是那種偏袒學生的老師。”

“還說不偏心眼,他心眼都偏到哪去了?徐晚星的英語是我教的,我比誰都清楚她到底做沒做弊。不管這事羅老師怎麽處理,在我看來,弄虛作假就是弄虛作假!”

下一刻,有人沖進了辦公室。

“你說誰作弊?”徐晚星攥著拳頭,強壓住怒火,劈頭蓋臉就是這麽一句。

老師們都沒想到,正主居然聽見了他們的對話,都是一驚。

一直沒有插話的陳瓊站了起來,說:“徐晚星,你張老師是說氣話,你別當真——”

“她是該當真。”張春月打斷了陳瓊,側眼看著徐晚星,“你還好意思問?你的成績是真是假,你比我更清楚。”

沒有人再說話。

張春月硬要說徐晚星作弊,其余老師勸也勸了,各自心裏也有思量,不論信誰,也都不願過多插手。況且在場的除了陳瓊是徐晚星的語文老師,其余教師跟她八竿子打不著,也不會為了一個學生去給張春月這個同事難堪。

徐晚星只覺得怒火全都往腦子裏沖,她笑了一聲,咬牙切齒說:“是,我的成績是真是假,我比你更清楚。那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作弊?”

張春月沒想到她竟然伶牙俐齒,拿自己的話原封不動來反駁自己,當下一噎,“你別以為有班主任偏袒你,你就無法無天!這事我要是跟校長說,你不被開除也會全校通報批評!”

“你憑什麽說我作弊?就因為我考得比以前好?”徐晚星拼命壓下沸騰的怒火,“我就不能進步嗎?我就只能一直那麽差?”

“是,你就是那麽差。我教你一年多,爛泥扶不上墻,我比誰都清楚。”張春月斬釘截鐵地說,說完又回頭質問陳瓊,“陳老師,你說給她聽啊,你不是抓到了她作弊的現場嗎?”

陳瓊一慌,趕緊擺手:“不,我沒這麽說過!”

眾目睽睽下,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徐晚星身上,帶著探尋,帶著同情,帶著不齒,帶著各式各色的偏見。一如她考前背的那個單詞,prejudice。

那些目光像針一樣紮在身上,可她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只慢慢扭頭看著陳瓊。

她輕聲問:“陳老師,您也認為我作弊了嗎?”

陳瓊遲疑道:“也不是——”

張春月在這裏言辭鑿鑿,她總不能斷言說:“不,我相信你沒作弊。”

哪怕心裏也認為徐晚星並不是那種偷奸耍滑的孩子,可在這種情況下,她確實不好與張春月站成涇渭分明的兩個立場。畢竟都是同事,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成年人的處事,從來都沒有孩子那麽直白簡單。

徐晚星硬著脖子站在那,始終不曾低下頭,她是大大咧咧,但不代表她不會看人眼色。事實上,像她這樣不在健全家庭長大的孩子,對他人的目光和臉色有著超乎常人的敏感。

是“也不是”,而非“我信你”,也就是說,陳瓊也認為她有作弊的嫌疑。

這一刻,徐晚星只覺得諷刺。

她知道自己大可以當眾說出喬野將筆記和心得借給她的事,更可以背誦詩詞鑒賞的總結,她可以自證清白,可以講出一百個連夜背下的知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