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愛打麻將的幼兒園大班生們,並沒有因為喬野的嘲諷就終止他們的報復行動,只是後續該如何打擊報復,方案有點棘手。

他們都是可憐人,成績差勁,回家飽受父母的批鬥就算了,還不受老師待見,簡直是小可憐。全靠那副迷你麻將的存在,才在灰暗的高中生活中艱難地掙紮求生。

以上是春鳴飽含深情的陳詞。

一番話說得眾人慷慨激昂,一心把罪魁禍首喬野給辦了。

可於胖子摸著並不存在的下巴,神情凝重:“我尋思著,這新來的還有點膽色啊,咱們幾個人多勢眾,他居然半點都沒在怕的。”

春鳴:“他有什麽好怕的,咱們只打麻將不打人,又不可能真跟他荷槍實彈幹一架。”

“問題是他不知道我們是文明人啊。”於胖子搔頭皮,“徐晚星威名在外,咱們狗仗人勢都一年多了,你看看誰像他似的,一點都不怕我們,剛正面剛得那叫一個硬氣。”

這就是棘手之處。

說起徐晚星的光輝事跡來,那六中大概無人不知。就連初來乍到的喬野,也只待了一天就聽出個八九不離十來。

高一那年,剛入校不到倆月,班裏的新生蛋子和高三的一波社會哥,就因爭奪籃球場而發生沖突。剛入學的小年輕,哪有膽量和高三的老油條幹架呢?見對方兇神惡煞的,立馬準備後撤。

可社會哥得理不饒人,越是看對方慫,越是得意,推推搡搡就動起手來。

“剛才是誰跟老子叫囂呢,啊?”

“就是,再嚷嚷一句試試?”

“乳臭未幹的小毛孩兒,打什麽球啊?回家喝奶去吧。”

一夥人張牙舞爪的,嘴裏不幹不凈,還一把奪過了新生的球,說借去玩兩天。

一個新生沒忍住:“我們都說把球場讓出來了,這麽咄咄逼人幹什麽?”

社會哥不滿意了,為首的把球一揚,沖著人腦袋上就砸了過去。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然而球並沒有落在誰的頭上。

當天放學前,徐晚星三個字就傳遍了球場。

第二天,全校皆知高一出了個硬茬,還是個女的。

關於球場沖突的轉折點,據說是這個叫徐晚星的新生碰巧從小賣部回來,撞見了這一幕。起初沒打算插手,只蹲在一旁的欄杆上吃薯片,默默當觀眾,直到社會哥拿球砸人。

她也不知哪來的好身手,倏地從欄杆上跳下來,擡手就攔截住了半空中的球。

眾人都看愣了,這速度,這身手——

“你是哪根蔥?”社會哥眼睛都直了,耍威風耍到一半,居然被一個女孩子給打斷了,面子上可真掛不住,“大老爺們兒在這打球,有你一姑娘家什麽事?滾一邊去!”

徐晚星回頭看了眼差點被砸的男生:“沒事兒?”

男生嚇得臉都白了,哆嗦著搖頭:“沒、沒事。”

“沒事就好。”徐晚星轉過頭去,看著社會哥,平靜地問,“你沒聽見他說的話嗎?球場讓給你們,他們走人。”

“聽見又怎麽樣?”

“如果是聽不見,耳朵聾了,那還算情有可原。既然聽見了還要動手砸人,那就該道歉。”

“我說你這娘兒們是不是腦子被門擠了?”社會哥破口大罵,“有你什麽事兒啊,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怎麽著,我是你爹嗎?上趕著找罵來了——”

幾乎是那句“我是你爹”剛出口,徐晚星就冷下了臉色。

下一秒,手起球落,眾人都沒有預料到,她竟然這麽暴躁地就把籃球扣回那社會哥的腦門上了。

咚的一聲,那位哥被球砸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懵得好一會兒才吃痛地叫起來:“都愣著幹什麽?給我打她!”

其實也沒人真沖上來打徐晚星,校園暴力的慣用手法,幾乎都是恐嚇與威懾,受害者慫了,才會換來愈加嚴重的肢體沖突。像徐晚星這樣剛正面的硬氣少女,因為氣勢太嚇人,反倒嚇得這邊沒人上前。

社會哥只好自己爬了起來,罵罵咧咧沖上來擼袖子揍人。可拳頭還沒碰著徐晚星呢,就被一記回旋踢直接踹中胸口,又一次倒回原地。

這次他爬不起來了。

……

後來,徐晚星就出名了。

因為這次打架事件,她進了政教處,明白原委的滅絕師太並沒有嚴肅處理她,但不管她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還是正當防衛,在校園裏使用武力畢竟還是不值得提倡,依然被斥責了一頓。

回家後,滅絕師太和滅絕師爺就此事進行了私下磋商。

羅學明其實還有點沾沾自喜:“沒想到我的數學課代表不僅數學好,身手和心腸都這麽好。”

師太一巴掌拍桌子上,咆哮:“你能不能給我正經一點!”

羅學明臉色秒變,立馬嚴肅起來:“這徐晚星,幫助同學挺身而出的出發點是好的,但做法未免太偏激,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