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3頁)

霍維棠一驚,“孫嬤,你為何告知我這些事?”想必公主是絕不會讓下人多嘴的,孫嬤這番話,必定違背了公主的吩咐。

孫嬤停步,望向他:“奴是盼著你,這一次若沒有決心要與公主和好,便別再留在水榭裏了,如今她嘴裏不說,心頭卻有了動搖,若是再遭一次被打入冷宮,於她不啻煉獄火坑。奴不是要為難霍郎君,只是還請你三思而行。”

霍維棠的神色凝住了片刻,孫嬤微嘆,舉步要走,霍維棠跟上幾步,面色鄭重:“我早已想好,即便公主讓我當牛做馬,我也是絕不離開她了。無論她如何羞辱我,責打我,於我其實亦甘之如飴。當年的徐氏,於霍維棠心中沒半點地位,我會讓公主明白。”

孫嬤微微一訝,片刻之後,她又點頭說道:“但願是如此。”

劉灩君的馬車跟上了花眠,在路上便與她齊頭並行,至沈園停車,劉灩君當先跳下馬車,將花眠也扶了出來,仍有責怪之意,“才在沈園受了驚,又來這麽一出,霍珩聽了不知要怎麽埋怨我。小心些,見過了棟蘭就回來。那小丫頭大難不死,有她的福報和造化,永平侯說要納她為妾,我看這就是。”

花眠也不辯解,人還沒入沈園,才落地不久,猛然聽到身後一聲怒叱:“花眠!”

聲音大得仿佛便要沖破人的耳膜,花眠將耳垂揉捏了下。

沒等她轉身的功夫,人便已經結實地落入了霍珩的懷中,她轉過面,帶著嫣然的微笑望著面前滿臉怒容的霍珩,他跑得額上、鼻尖全是汗珠,這會兒人是刹住了,風一吹,額角的汗珠便沿著顴骨滾落下來。

“前兩日才在沈園撞見驚馬,你這是要做甚麽!一聲不吭就跑出來!”

霍珩人審到一半,收到了父親傳來的書信,立馬扔下手頭的筆硯,騎著烏騅便疾速趕來沈園。

幸而花眠腳程慢,魯直不敢魯莽。

他氣極了,胸膛不住震動。

花眠在他懷裏轉過身,踮起腳尖,忽然就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列之眾人,數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他們。

霍珩登時目光直了,窘迫地往後一掃,金吾衛的部將跑不過他的烏騅,慢了一步才跟來,這會兒也是生生刹住,於是前仆後繼地倒成一片,傻眼的幾個部下慢慢地從地上爬起。

將軍夫人當著眾目睽睽沒親過癮,竟又趁著將軍不備,踮起一雙玉足在他的唇上又淺淺地印下了一個紅痕。

“花眠……”霍將軍那臨敵不懼、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俊臉,瞬間便成了蝦色,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

身後更是傳來了一片笑聲。

笑聲裏,那群不知死活的東西又開始發出此起彼伏的狗吠聲。

霍珩壓低了嗓音,對著面前依舊目光溫柔,嘴唇上的胭脂被擦去了一角的美艷婦人說道:“花眠,在我手下面前,不要這樣。”

花眠眨了眨眼反笑:“在我婆母面前,你也不要這樣吼我。”

“我沒有。”他一口否認。

花眠望著他不說話,霍珩氣短,先困窘起來。

比嘴上能耐,他比不過這小妖婦。

劉灩君早看他二人膩乎,抱著一雙臂膀直抖雞皮疙瘩,終於插了一句話進來:“膩膩歪歪完了?完了就入園吧。”

沈園來迎接花眠等人,仍是那個已嫁做人婦的柏小娘子,她穿戴得一身翠綠煙綃,楊柳腰肢綽約不勝,她來請人入園,過一庭牡丹之後,她那上次在筵席上沒有露面的神秘夫婿也探出了頭,竟也是個面如冠玉的美男子。但上次一見花眠便能敏銳地感覺到,柏離她嫁了這個夫君之後,並不快活,她還是惦著霍珩的。

也不知這小混蛋給人下了什麽迷魂藥,明明對柏離混賬得令人發指,柏離卻還對他念念不忘。

花眠佯作吃醋,撇下霍珩走入棟蘭養傷的寢屋,將門扉闔上,不許他進來。

霍珩委屈冤枉,在門口氣得直跺腳。

回轉身來,柏離和她的丈夫正攀扯著母親說話,劉灩君對二人也算是和氣,至少絕不像當初逐走柏離時那般薄情和強硬了。但劉灩君在言談之間也漸漸發覺,柏離如今嫁的這個夫君,對她並不怎麽放在心中,至少不是全心全意地喜愛和尊重著她,對家中早柏離進門的妾侍,談起來時仿佛是要更溫柔些。

旁人的家事劉灩君不會過問,她只是暗暗惋惜,柏離可以有更好的歸宿,也許是益州柏氏為了家門清聲不墮,不得已向了銅臭妥協。

她又何必去問,自己不也是剪不斷理還亂,被一個霍維棠黏上來便糊了一身泥麽。

房中,花眠終於沉默了。

許久之後,她復又出聲,帶著一絲試探:“你真想好了?”

棟蘭頷首,她笑了起來:“夫人,我本來就是西北的一個沒爹沒娘的野孩兒罷了,做夢都沒想過能來長安城,不曾想如今不但人來了,還有這樣的貴人看上了我,願意納我為妾,這是我的福分。遇上夫人,是我否極泰來轉了運了,夫人,還請成全我這一個卑微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