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2頁)

劉灩君昨夜裏勸霍珩喝酒,自己確實卻淺淺呷了幾口,她酒量不弱,但昨夜裏也不知為何,不過淺嘗輒止,過後卻暈暈乎乎,她只道是酒的後勁兒大,便回屋歇去了。

花眠又笑說道:“因婆母無法為眠眠主持公道,眠眠只好自己帶著人去找夫君。昨夜裏闖進了小娘子的門,卻見她衣衫不整,兩腮酡紅,也如吃醉了酒般,玉體橫陳……”

阿歲勃然大怒,“將軍夫人慎言!”

花眠一笑置之,“這種嬌憨醉態,除了在胡玉樓,兒媳真是從未在別的地方見到過。”

“胡玉樓”三字是不可在嘉寧長公主面前提起的,以色來誘人,犯了她平生大忌,因此劉灩君微微睜大了眼,跟著她緊皺起眉頭,望向了阿歲,“繼續說。”

阿歲臉面無光,緊抿住了嘴唇,連在一旁的的柏離,心跳也越來越快,不住地仰起脖頸朝阿歲望去。

花眠道:“是。事實上,在兒媳還未走近柏離小娘子的水閣之時,便嗅到了一股蘭草的芬芳……”

不好,花眠竟再度提起了那盆蘭草的事,莫非這樣的手段她當真知道?阿歲心中愈發忐忑不安,可花眠就算知道也不足為奇的,她可是在胡玉樓那種地方當過娼妓的。阿歲心中將花眠鄙夷了一遍,繼而又擔心,即便花眠只是猜測,可長公主萬一知道……

怪她,方才無論長公主說什麽,她都應立即將小娘子帶走,如此走得還體面一些。

只是不知道長公主帶著小娘子夜遊那晚發生了什麽,如今的柏離對霍珩竟是死心塌地,說什麽也不肯就此離去,阿歲無奈至極,又想到自己在夫人面前立下的軍令狀,才勉為其難地答應留下來再搏一把。如今看來這步棋亦是走錯了。

劉灩君果然支起了身,“說下去,什麽蘭草?”

“姑姑……”柏離咬了咬唇,凝望著劉灩君,眼眶之中滿是淚水了,又是羞愧又是悔恨,不安地絞住了腰間所系的宮緞豆綠絲絳。

花眠笑道:“我今早命人偷偷剪了一段,這是物證。”

說著身後的棟蘭捧著那根蘭草的纖長的綠葉柔條走入,將外頭裹著的一層紗布輕輕揭開,立時有淡淡的還未揮散殆盡的余香,鉆入了人的鼻中。但只是輕輕一嗅,劉灩君都察覺出了一絲異樣,這味道極為熟悉。

她的眉心難以察覺地微微皺了起來。

“婆母見多識廣,這種‘胭脂’以前在宮中應是不少見的,只要沾上,便很難不動情,若是意識薄弱,蒙昧不清的,則更易受此蠱惑,先帝爺在世的時候,因為宮中這種藥物盛行,龍顏大怒,下令命人毀去了宮中所有蘭草,此事,婆母應也知道。”

劉灩君自是知道的。她還是幼時見過,許多年,這種胭脂不曾在長安面世過了,她以為被先帝毀去之後,此物應早已銷聲匿跡了的,如今,竟然在柏離窗外所擺的蘭草上發現了此物!

劉灩君握著那截被剪下的蘭葉,倏地轉過面,看向了阿歲和一旁的柏離。

長公主面露怒容,怫然而起,阿歲心中突地一聲,立馬跪到了公主跟前。

“公主,此事是奴考慮不周,是老奴怕事情有了變故,這才……不過是一些胭脂而已,絕沒有要讓將軍……”

“住口。”劉灩君的神色很是失望,她居高臨下,怒瞪著這跪地的阿歲,“老刁婦,我縱你在水榭之中暢行無阻,吃穿用度,無一不是用我在宮中所有份例供著,你竟起歹心,欲害我兒?”

嘉寧長公主這話,明著叱責阿歲,可實則打狗看主人,已是在顧著面子,堂而皇之地在問難於柏離了。

柏離早已坐不住,也隨著阿歲跪倒在了劉灩君身前,哭哭啼啼,姣柔羸弱。“姑姑,歲嬤是替我辦事的,是我指使她下藥的,是我,我太心悅了將軍了才會……”

“公主,小娘子面皮薄,人也不大愛說話,這公主是知曉的,她哪裏能豁出顏面去,讓老奴去幫著下藥?都是老奴一意孤行,想岔了走了邪路子,這才……”阿歲擡起手,重重地在自己右臉上抽了一巴掌,打得響亮無比,可見嘉寧長公主似乎絲毫沒有動惻隱之心,於是擡起頭,又重重在自己左臉上也抽了一記。

如是反復地打了十幾記耳光,每一記都無比清脆,打得她的兩頰高高腫脹而起。

劉灩君才終於皺眉制止道:“夠了!”

她看向了柏離,微微地俯下了身,語氣冷淡而平靜:“阿離,我信你,這麽幫你,明知玉兒不喜,也最是厭煩有人用陰謀,我卻豁出了作為他母親的尊嚴,如此縱容得你。可我是不是將你寵壞了一些,讓你已不知道,這水榭之中的主人究竟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