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2頁)

冷水啪地打在被曬得黑紅的皮膚上,四濺開來,身旁焦渴的土壤等待著垂憐,渴飲著散落的水花。

沖了涼水身上好多了,那股因為見了花眠那樣光景而起的燥意也退散了不少,他又舀了幾瓢井水,將身上澆得冷透了,才粗魯地放下木瓢,胡亂拾起了地上的臟衣服扔到了水盆裏,急躁地回了帳篷。

花眠睜開了眼睛,正坐在木桶中盤著長發,背對著他,霍珩見狀舒了口氣,也不顧上半身不著片縷,回了自己的床便歪著身躺下來了。

這會兒已經有些疲勞,他揉了揉眼睛要睡去,也避免與花眠尷尬。

上次他把話扯開了說之後,好幾日了,花眠對他再也沒有主動過,日子過得涇渭分明,毫無逾矩之處。可霍珩仍然覺得渾身不自在。

身旁那女人雖然不再對他聒噪了,可那持續不斷的水聲,仍然傳入耳中,勾起人的不少遐思來。

那被他粗暴地按下去的脹痛,又有了東山再起的態勢。他腦中轟鳴著,聽著水聲心亂如麻,恨不得再走下床去舀幾瓢冷水澆在身上。

花眠忽然回頭,“霍郎?”

霍珩正處於窘迫之中,被她這麽一喚,神色慌張地便擡起了頭來。然而花眠只是輕微瞥了一眼,便抓著蓬松的頭發背過了身,聲音輕輕的,“我忘了拿抹胸了,你替我拿一下。我放在紅箱子上的。”

果然她是不肯老實的,霍珩臉漲得彤紅。“不拿。”

花眠只好從命,嘆道:“也好的,不過我怕是要光著在霍郎面前走過去了。”

“妖婦。”霍珩惱恨不已,閉眼道:“等著!”

他掀開被子下去,在床邊發現了花眠從不離身的大紅嫁妝箱子,上面果然堆著一見繡著淡紅牡丹紋的小衣,於是艱難地伸指頭去,幾乎不敢看地拿食指挑起了那件衣裳,快步朝花眠走去,將衣裳丟給了她。

花眠險些沒接住,讓抹胸掉進水裏了。

而霍珩卻逃得飛快,快得讓人無法不察覺到異狀。

等她回頭之時,霍珩早已又鉆入了被窩裏,側過了身背對著她。

花眠露出擔憂之色,“你怎麽了?”

霍珩咬著牙,不說話。

“日頭太曬了?忘了告訴你,我之前寫的那張單子上有專用來防曬的白藥膏,陸將軍都替我買了的,明日你去之前我給你塗點兒,塗在身上便不怕曬了。”

他還是不予理會。

身後,花眠的神色與嗓音黯淡了下去,“將軍,你還是厭惡我吧。”

“我這樣身世的女人,其實原本是配不上你的,你厭惡我也是應該。從我告訴你我在青樓的事後,你便對我不理不睬的,冷淡至此。你若真這麽看不起我,那麽,回長安之後我就……”

霍珩不知為什麽,就是聽不得她在他耳邊說這樣的話,他分明不嫌棄她的出身,好像這一點無論他澄清多少遍花眠也不會信,她就固執地非要鉆牛角尖,認定了他是嫌棄她在胡玉樓和傅君集身邊待過。

他張口沉聲道:“閉嘴。”

花眠擡起了頭。

霍珩的臉脹得要爆出血漿了,尤其下腹,脹痛難忍,她越說,他越是難忍。只要她的聲音還在,她的氣息還在,於他都是無形的折磨。

她怎麽會知道呢,因為他在發現自己活了十九年突然對男人的本能開了竅,而且一發不可收,只在她面前才會出醜之後,他就不敢再待在她面前了!

他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皺著眉,措辭極為婉轉,“只是今日——”

霍珩閉上了眼,“今日蘿蔔不太聽人話。”視死如歸。

和陸規河他們開玩笑的時候,他們偶爾會說到這種事,說起來還對當初霍珩拒了陛下賜來的營妓一事有所不滿,一個個都朝他來撒嬌,恨不得一朝便飛到女人懷裏去。這樣的話他聽多了,也知道一些不為人所知的“暗號”,這種私密的下三路的話,花眠應當是聽不懂的。

他對這件事還算是比較有自信。

他牛頭不對馬嘴的這句,應該堵住了花眠的口了,果然這話一出便半晌沒聽到她的聲音了。

霍珩松了口氣,將被子稍往上拽了些,掩去了異狀。

這時,噩夢一般的嗓音軟軟地落在了他的耳邊。

“將軍,你對我……有反應了?”

“……”

誰說女人不可能懂的!都該殺,陸規河他們都該殺了!

霍珩臉色血紅,羞氣交集地將大被蒙過頭,尷尬得渾身直哆嗦,幹脆裝死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