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3頁)

熱騰騰的,冒著新鮮的甜香味兒。

霍珩怔了怔,繼而拉長了臉,“誰弄的?我不是說要一視同仁麽?”

耿六的臉還青著,不敢接話。

蕭承志道:“夥夫對咱們是一視同仁的,但將軍夫人當然不是。”

霍珩咬牙切齒,環顧一遭,這幾人憋笑的硬憋,憋不住的將腦袋一個猛子紮到桌子底下,“將軍,我筷子落地上了。”於是便俯身下去,鉆到了底下去拾筷子,桌子腿都跟著抖。

霍珩怒極,“人呢?”

開了小灶,損他威望,還想跑?

蕭承志輕咳一聲,“將軍,夫人她受了風寒,怕傳染給我們,便不來了。”

霍珩怔了怔。

忽然想起昨夜裏那婦人只在他的帳篷外鋪了一張大毛毯,夜裏涼,她身上便只一件綢衫嫁衣。

霍珩沉默了,小半晌之後,他拿著調羹往嘴裏送了幾勺。

他出身高貴,自幼便是天之驕子,沒有養不刁的嘴巴,來這兒兩年,可算改正了從前不少陋習,便是吃糠咽菜也不會說二話了,沒想到這溫軟的小米粥,泛著絲絲清甜味,一入喉嚨,便隨著吞咽滑入了胃裏,暖烘烘的,許久沒吃過細米的霍珩瞬間便想到了長安城裏揮霍的那十六七年。

蕭承志與陸規河面面相覷,埋頭吃著自己的幹饃饃,嘴角上揚。

一桌子人神色各異,還時不時那眼風瞟他,霍珩不自在,給面子地吃了幾勺,拿著押在桌上的匕首綁在腰間,便走了。

他想知道那婦人去了何處,但當著這群其心可誅的人的面,他豈能問出口,驕傲地揚起了下巴,咬著牙轉回自己帳篷。

過簾門時,聽到一串清脆的歌謠,動人的長安民謠。

霍珩一凜,轉過了軍旗杆,一旁,明麗的艷陽曬在女子雪白的衣袍上,她正在晾衣裳,彎腰從木盆裏拾起一條淡青色的長褲,玉手擰出大灘水下來,熟練地將衣裳搭在了晾衣繩上。

霍珩呆了片刻,忽然認了出來,那是自己的褻褲!

“你——”

花眠一回頭,正撞見少年滿面怒容,臉頰不知是曬的還是脹的,竟通紅過耳。

她低了腦袋,小心翼翼地將手用衣袖擦幹。

霍珩沖了過來,一把將自己的內裳褻褲扯落,紅著臉道:“誰許你洗爺的衣裳?”

花眠被吼得呆住了,眼睛裏立時便蓄滿了清澈的淚水,一會兒便盛不住,簌簌地滾落了下來。

她還哭?霍珩愕然,氣得頭顱冒煙,“說話!”

花眠咬唇,瑟瑟道:“將軍的衣裳堆在一起,都鹹得發臭了。”

霍珩以前當貴公子時,不是不愛幹凈的人,到了這裏一切都需要將就,將就著便習慣了,衣裳堆成山了才來一次大洗,平日裏便省得麻煩。這裏只有大男人,大家都一樣,沒有人覺得這有什麽,但冷不丁來了個女人,她這麽一說,霍珩面子掛不住,惱羞成怒,蹲下來將衣裳在土裏裹著,卷滿了灰,才冷冷道:“我偏喜歡不幹凈的,誰允許你多事。”

花眠目光呆住了,她像是從沒見過這樣的男人,淚痕掛在兩團粉撲撲白嫩嫩的頰上,憨態明媚,霍珩被太陽曬得眼暈,一時錯開了目光,臉色更紅。

對峙了半盞茶的時辰,花眠也不說話,只是忽然,她捂著鼻子發出了小聲壓抑的咳嗽。

霍珩怔愣著想,她其實,還沒太可惡,一個姑娘家不遠千裏跑到這不毛之地來,還睡在外頭染上了風寒,一大早洗衣做飯,到現在恐怕也沒歇過。他看了眼手裏裹了一層灰的衣裳,一咬牙,“衣裳不要你洗,把你的箱子搬到我帳篷裏來。”

花眠面色一喜,正要說話,霍珩將臟衣服往木盆裏一扔,抱著盆自己取水去了。

傍晚時分,霍珩與諸將議事畢,疲憊地回了自己帳篷。

那乖巧的女人正蜷著雙足窩在他的虎皮椅上看書,她那嫁妝箱除了裝一些衣物和水粉,別的怕是無法盛下,這書是霍珩摞在自己案幾上鮮少翻動過的兵書。

他輕輕一哼,冷著臉道:“話我要同你說清楚。”

花眠翻著書,眼也不擡,語調慵懶:“將軍請說。”

這女人。霍珩面沉如水,“雖然你很想嫁我,但我卻不想娶你,不知道你使了什麽法子哄得住我的舅舅和外祖母,但你哄不了我和我母親。我不喜歡你,你留這兒只會受委屈。”

花眠放下了書,朝他盈盈而笑,“什麽委屈?”

她一笑起來,便讓霍珩身上有些發毛,大抵戲文話本子裏的壞人,尤其是壞女人,便是如此笑的,和兩年前還在京中耀武揚威的大反派傅君集如出一轍,笑得讓人感到又聰慧又可怕——霍珩捏住了拳。

“先說好,我是不可能碰你的。”

“你是清白之身也好,不是也罷,爺不在意,但你舉止輕浮,行為孟浪,不是爺喜歡的那種姑娘。你請得動聖旨,讓公雞替我拜了堂,那是你的本事,但我霍珩頂天立地的兒郎,是不可能被摁頭結婚的。你再喜歡我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