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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一亮,顧耀東就去了局裏的看守所打聽,楊一學確實昨晚就關進來了,好消息是因為涉案金額較小,屬於治安案件,案子正是上交到刑二處的。只要拿到隊長開具的手續,他就可以提審楊一學。於是他馬上趕回刑二處,但是二處空著,不知道人都去了哪裏。顧耀東只能耐著性子等他們回來。

此時,刑二處的警車正在開往尚家的路上。一大早,專案組就接到消息,尚榮生被救了。對不明真相的專案組成員來說,這是個好消息。但對鐘百鳴來說,這無疑是個壞消息。田副署長調他來上海警局,目的之一就是為了督促“太平計劃”,尚榮生是計劃的核心,沒想到那幾個蠢貨為了多拿五萬美金,居然把“核心”弄丟了。

鐘百鳴是昨天晚上接到這個令人懊喪的電話的,但電話裏還提到了另一個有些特殊的情況。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問趙志勇要了上一次去尚家調查時做的筆錄。那個筆記本是趙志勇的,但筆錄是顧耀東寫的。

他看了幾頁,隨口說道:“顧警官的字很漂亮啊。”

趙志勇趕緊接話:“他是大學生,有文化。”

“那天沈小姐也在,我還擔心他會心系紅顏,心不在焉。沒想到筆錄做得這麽清楚。”

“沈小姐租了顧警官家的房子,兩個人天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估計已經過了您說的那種熱戀時候了。”

鐘百鳴“哦”了一聲,又隨意地問道:“沈小姐什麽時候住進他家裏的?”

“很長時間了。好像就是顧警官當警察之後沒多久吧。後來他們就好上了。”

“那是兩個有緣人呀。”鐘百鳴沒再問什麽,仿佛這就是幾句無關緊要的閑聊。他隨手翻了翻筆記本,無意中看到其中一頁被撕掉了,也沒太在意,將筆記本還給了趙志勇。

專案組在尚家並沒有見到尚榮生。管家說他被救出來以後,就帶著尚君怡離開上海了,但是拒絕透露去向。

鐘百鳴在旁邊聽著,忽然問道:“尚小姐當晚去交贖金,還有同行的司機或者保鏢嗎?”

管家:“還有一位朋友陪著小姐。”

“就是那天在這裏的沈青禾沈小姐嗎?”鐘百鳴問得很突然,也很直接,這就是他從昨晚接到電話後就開始琢磨的問題。

“應該不是。沈小姐我是見過的,是長頭發,那位小姐是短發,而且聲音也不太像。”

“方便的話能和那位小姐見一面嗎?也許能幫助我們早日抓到綁匪。”

“這個先生特意交代過,江湖上有規矩,這些人不願意露臉,怕惹麻煩。希望各位警官理解。”

“那實在遺憾了。”鐘百鳴盯著管家看了片刻,沒發現什麽異常。

管家當然不會讓他發現任何異常,因為他是老董安插進尚家的警委成員,他的任務,就是留在這裏替沈青禾做掩護。

鐘百鳴的懷疑並沒有完全打消。從尚家出來後,他去了齊升平的辦公室。他沒有直接說沈青禾,而是問起了另一件陳年舊事。

鐘百鳴:“我來警局之前聽說過一件事,關於楊奎隊長的死,曾經有一封匿名舉報信。”

齊升平:“事情確實有,信也是交到我這裏的。為什麽突然提這個?”

“是因為我個人的原因。我在保密局湖州站待過一段時間,跟他們的站長有一些私交。莫幹山的事情,他堅信湖州站背了黑鍋,托我幫忙調查。這件事我本來沒放在心上,但是昨晚聽到他們說,陪尚君怡交贖金的還有一個女人,我忽然就想起來一個人了。”

“什麽人?”

“沈青禾。”鐘百鳴看到齊升平微微驚了一下,“她和警局裏的人來往密切,在莫幹山出現過,在尚榮生家裏也出現過,她和太多事情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齊升平顯然有些不悅:“沈青禾當初是我介紹給夏處長的生意夥伴。這個來往密切的人,指的是我嗎?”

鐘百鳴笑著說:“您誤會了。如果真有一雙雌雄大盜,那從莫幹山發生的事來看,最有可能的人當然是顧警官。或者……夏處長。”

“這件事情早就已經解釋清楚了。顧耀東當晚之所以去倉庫,是因為夏繼成讓他去提貨。所謂尾隨楊奎只是碰巧。執行任務期間辦私事,的確有過失,但和你懷疑的事情是兩碼事。”

“如果能找出寫信的人,這件事也許能查得更確切。不知道這個寫匿名信的人,警局查過嗎?”

齊升平冷笑著打開抽屜,將那個信封放到了他面前:“信就在這裏面。你可以自己查。”

那行字並沒有什麽特別,信紙也就是普通紙張,邊緣坑坑窪窪,像是從某個筆記本上撕下來的……鐘百鳴覺得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同樣的痕跡,他忽然想起了什麽。

趙志勇跟著李隊長他們回警局了。正是吃午飯的時間,鐘百鳴在去食堂的路上叫住了他:“趙警官,剛剛做的筆錄還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