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坦露(第2/2頁)

然而理解是一回事,卻不代表他願意讓林氏拿來借花獻佛,討好傅家人。

明明一沾就是一身腥的,要是他同親娘感情深厚,或許還會用自己的臉去倒貼,可兩人分割十年更久,當中只有寥寥三兩封信件往來,第一面相見時,差點都不敢相認,自然不會肯為了她蹚這灘渾水。

裴繼安雖然對著沈念禾半點沒有粉飾,把內心所想坦誠地一一剖析,可說完之後,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會不會覺得我薄情寡意?”

沈念禾堅定地搖頭道:“三哥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裴繼安的一顆心頓時放回了肚子裏。

如果說原來他還小心謹慎地在沈念禾面前往臉上糊各種皮子,或忠厚,或老實,或體貼,或人品上佳,兩人關系初定,情意愈深之後,他也越來越止不住想把臉上的面皮撕下來,將真正的不那麽完美,甚至可能被人鄙夷的那一部分自己露出來給她看。

而當知道即便自己滿身缺陷,面前的人接受起來卻毫不猶豫之後,他就更想同她親近,仿佛渾身輕松,整個人都有了著落似的。

沈念禾還不知道他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卻是沉吟片刻,問道:“那這回傅家的宴席……”

裴繼安此時心情甚好,微笑道:“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只那一家雖然號稱什麽百年士族,其實不過這七八十年才起來的,族中也沒什麽特別值得的人物,最出名的也不過都是吟詩作畫、清談宴舞之人,想來那花也沒甚好賞。”

他點評起傅家一門,一個刻薄的字都沒用,可言語之間卻把看不上眼表述得十分清楚。

沈念禾聽得只想笑。

作為裴家人,雖然家族已經沒落,但是他確實有資本看不上傅家沒有格調。

這格調並非文人格調,而是“做事”的格調。

從宣縣舊宅子裏頭的陳設,裴六郎的手書就能看出裴家家風,這一門以做實事為上,只要能有用,從不講究什麽雅、俗,實在同傅家這種新晉的世家迥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