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執意(第2/3頁)

郭保吉這一番運作,已是盡顯誠意,放在旁人身上,能得這樣的差事,多半要喜不自勝。

可裴繼安卻是並沒有著急道謝,而是遲疑幾息,道:“監司已是去了翔慶軍,宣州再無其余人守看,如若我再進京,圩田倒是不怕,只那堤壩,卻未必有人盯著,倒不如我留在宣州……”

郭保吉看向裴繼安的目光裏頭越發賞識。

他一向知道面前的後生子知進退、不計得失,卻沒料想到即便在這樣大的利益面前,此人依舊不為所動,而是一心想著做事。

郭保吉搖了搖頭,道:“若是楊其誕一心要拿堤壩來入手,便是你留在此處,也不可能左右得動他,還會被推諉責任。”

又道:“既如此,倒不如徑直入京。”

他說到此處,卻是笑了笑,道:“安南、向北兩個都不及你老練,我薦你入京,卻也不是沒有私心:司酒監與學士院相鄰,你在邊上看著,若有什麽不對,也幫忙提點一番——到底你們都是同齡人,說起話來,比我們這些個說不到一起的人管用多了。”

聽得這樣的話,裴繼安自然不可能再做推拒,只蹙了蹙眉,沒有說話。

郭保吉卻是又轉向謝處耘,道:“你且回去想一想,山南、左畢兩處書院,俱是極難進去,你從前不喜讀書,未必是讀不好,許也有先生教不好,如若能科舉出身,總比武功出身來得輕松——上了戰場,一個不好,說不得命都要交代了。”

謝處耘半點沒有猶豫,將那紙輕輕放回對面的桌案上,道:“郭伯伯,我想好了,還是願去翔慶陣前效力……”

平心而論,郭保吉並不十分願意帶這個繼子上戰場,可見得謝處耘這般堅決,卻也不好當面駁回,便道:“你先同你娘商量商量,看她是什麽想法,那時再來商議。”

如果是當著旁人的面,或是放在從前,謝處耘一定會說什麽“我的事情,不必同她商量”,可他經過這許多事,比起往日,已是少了幾分莽撞,多了些沉著,便站起身來,道:“那我去去就來。”

他看了裴繼安一眼,沒有再做停留,只行了一禮,就出得門去。

見著謝處耘如此行事,裴繼安嘴上不說話,心中卻是十分放心不下。

郭保吉在一旁感慨道:“你二人當真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

又笑道:“向北自上回跟你去了小公廳,回來之後,也屢屢提起,把你當做什麽似的——有了小謝珠玉在前,不妨把向北也當做自家兄弟,我早將你視若子侄,兩邊已成通家之好,當要更近一步才是。”

裴繼安笑了笑,道:“監司客氣了。”

郭保吉心中暗暗嘆了口氣,知道這還是不把他當做自己人,便又道:“方才我說的倒不是玩笑,你同去得京城,如若方便,幫著看看安南、向北兩個,雖是我不在,你也要常來家中做客才好。”

裴繼安面上一怔。

郭保吉去了翔慶軍,京中的郭府自然只剩下廖容娘同那兩子一女,他同這一門關系尋常,不過點頭之交,沒事去那裏做客,這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嗎?

郭保吉自然看出了他的狐疑,猶豫了一下,還是若有似無地暗示道:“你多來家中走動,府上那兩個小的,對你都甚是推崇,將來若有機會,未必不能更做親近。”

他笑了笑,道:“還記得上回你跑得過來,要我給那沈家女兒做親,眼下看來,未必再有那一日了,等正主回來再說便是。”

這話雖然隱晦,裴繼安卻是一下子就聽出了其中意思,幾乎不敢置信地問道:“監司是說,沈叔叔……”

“雖是未有確信,只有人傳說李成炯已是死於兒子之手,夏都動亂,另有見得極像沈輕雲的面孔在興慶出沒。”郭保吉面上笑意更甚,道:“還記不記得當日你是如何說的?此時看來,你同那沈姑娘,倒不是有緣分的樣子,不如看看旁人,好女子常有,不必那般執著於一人。”

又道:“我卻不是隨口說的,哪怕進了京,也要常來府上做客才好。”

裴繼安卻無心管什麽做客不做客的,只詳細詢問了半日沈輕雲事,奈何郭保吉確實知道得不多,只挑能說的含糊答了。

***

兩人在此處說話,謝處耘出得書房,卻是立刻轉去了後院尋廖容娘。

他來得突然,廖容娘半點沒有準備,登時又驚又喜,在自己邊上給他看了坐,又一叠聲催著下頭上時鮮果子、清涼飲子、糕點、小食,把一張小桌子擺得滿滿當當,最後還要給兒子背後墊厚軟的枕頭,生怕磕到了他的腰背,碰得傷處疼。

廖容娘表現得太過殷勤明顯,又因前一陣子的事,顯得很有些怯退,謝處耘看得又是難受,又是憎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