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打下手(第2/3頁)

一面說,一面伸手把那腰帶抽了出來。

比起平日裏常見的,這一條腰帶外頭乃是雲錦縫繡,上邊還紋了綠竹葉片,精致形象,內襯雖不知材料,可摸起來柔軟厚實,一看就是好東西。

只是除卻材料好,另也有一樁怪事。

不知仿的是哪裏的樣式,它比起旁的腰帶更細,約莫只一指寬,更長,幾乎有兩倍長,兩端雖有活扣,那扣子卻松松垮垮的。

看是好看,可真用起來並不怎麽實用,叫那腰帶很容易滑出來勾著人腳。

裴繼安看到腰帶,便站起身來,後退一步去尋其余東西。

謝處耘今日穿了一身藏青色的袍子,自上而下,從衣衫到褲子、腰帶,再到鞋襪,全是一整套。

身上穿的暫且不論,地上的那雙鞋雖然沾了血跡,到底沒破。

裴繼安就彎腰把那鞋子拾了起來。

鞋也是好鞋,小羊皮鞋面,硝得很幹凈,又細細打磨過,十分好看,鞋底則是高高的梆,樣式很漂亮,誰來看了都要誇一句。

可他只看了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

裴繼安自己也做過鞋,知道此時鞋底常用刀刻出縱橫交錯的溝壑狀,不過那溝壑往往並不會很深,也不會很寬——畢竟本是為了防滑,太寬翻到容易絆著。

而這一雙謝處耘的鞋底也有不少溝壑,每一道都足有兩指深,寬也或一指,或兩指,甚至有一兩道幾乎有三指。

這鞋乃是馬靴,而謝處耘每日往返裴家同小公廳都是騎馬,那馬原是裴繼安在宣縣馬行租用,配的馬鞍也是尋常制式,腳踩處最寬不超過兩指。

如果平常都穿這樣一雙鞋,即便是今次在庫房裏頭僥幸逃過一劫,沒有出事,可只要謝處耘持續騎馬往返,一旦不小心被那馬鞍下頭的踩腳嵌進了靴子底的溝壑,遲早會出意外。

尤其如若那時馬兒還慣性往前走,謝處耘正翻身下馬,左腳踏在腳踩上,右腳自馬背跨到地上,本就難以使力,被拖著走的話,恐怕腿折了還是其次,遇得不好,再無行動之力也是有的。

裴繼安的面色登時凝重起來,擡起頭,看著謝處耘的臉,再問道:“這腰帶、鞋子是哪裏來的?”

謝處耘雖然一慣愛打扮,平日裏也是樣樣都要尋了整套的來穿,可他的衣衫一般都是鄭氏幫著打點,自己最多指手畫腳,說要這個色,那個款,從沒在外頭自行買過。

而裴繼安心細,家裏的料子多是他負責采買,遇得閑時也幫著鄭氏去洗外衫,自然曉得謝處耘都有些什麽衣物。

這一雙鞋、腰帶,乃至衣衫,明顯就不是家裏的東西。

謝處耘頭一回聽得裴繼安問時,還支支吾吾的,此時見得他問得這樣鄭重,也不敢隱瞞,老實道:“是……郭家那人送來的……”

他口中的郭家那人,自然指的是廖容娘。

前一陣子廖容娘來了小公廳,先同他說話時還像模像樣,除卻那補好的小弓,另還給了這一身、

謝處耘當日同她雖然鬧翻了,把那旁人修好的小弓也扔了,還將人攆了走,可這一整套的衣物卻是沒有被帶走。

再怎麽嘴上嘟噥,又摔又鬧,說自己不要,可到得最後,謝處耘還是穿在了身上。

——當日他那娘說,這一應穿戴俱是按他的尺寸做的,也是她一針一線親手縫制。

雖然後來謝處耘穿在身上,褲腳太長,腰帶也容易勾勾纏纏,另有鞋子略有些不合腳,只一想到畢竟是親娘給的,他忍不住就也有幾分高興。

謝處耘從前都表現得對廖容娘不屑一顧,此時承認了自己把親娘做的衣衫穿在身上,他又有些抹不開面子,急忙往回找補道:“是她說自己一針一線縫的,我早間來時跑得太快,身上濕了,十分不舒服,正看到這一身擺在屋子裏,順手就扯來穿了——本不想穿的,穿著也半點不如嬸娘做的合身,回家自然就再換回自己的。”

說了一長段解釋的話,謝處耘這才看到裴繼安的面色有些不太好,一時也有些忐忑,問道:“三哥,這鞋子……難道還有什麽不妥嗎?”

裴繼安搖了搖頭,道:“我只看看,你先休息一回。”

誰又能想到,這生母做的衣裳鞋襪,原本不過是略不合身而已,最後竟是會引發這樣的意外來?

兩人正說著話,門外沈念禾已是端了才熬好的藥過來。

往年謝處耘生病喝藥,總是鬧著千不肯萬不肯,今次見得沈念禾在邊上,他卻有些訕訕的,哪裏還好意思說自己怕苦,只好別過臉,將那藥端起來一飲而盡,臭得眉毛鼻子一把皺也強逼著自己不說什麽。

那藥裏多半有安眠定神的功效,他才喝了沒多久,眼皮子就上下直打架,不多時,兩眼一閉,眯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