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照料(第2/3頁)

這一回喂藥就順利多了。

沈念禾耐心得很,把人半扶起來叫他靠在床榻上,謝處耘好似也有了幾分意識似的,曉得張口吞咽。

她一手拿帕子隔著扶謝處耘的臉,一手拿湯匙,才喂了大半,還未來得及松一口氣,卻是忽然察覺到手心處生出些動靜來,擡頭一看,正見得他慢慢睜開眼睛,嘴巴不住咳嗽,把藥也咳出了不少來。

沈念禾連忙拿帕子給他擦下巴同前襟上的藥汁,又去給他拍後背,急急踢了銅盆過來,生怕這一位要吐。

謝處耘倒是挺爭氣的,咳完之後,頭臉雖然俱是燒得發紅,卻沒有吐,只皺著眉靠在床上,也不說話,只左右環顧房中,仿佛有些反應不過來。

沈念禾知道他此時腦子轉不過來,便把那帕子濕了涼水,輕輕給他重新擦了一回臉,低聲道:“謝二哥醒了?你今日傷了腿,幸而發現得早,事情不大,三哥在此處照看了許久,給你包紮了傷處,又開了藥,大夫也來看過了,說要將養一陣子,喊你好生休息。”

她見謝處耘慢慢轉著頭,猜想這是在找裴繼安,復又道:“因今日朝中給復同意咱們修圩田,宣州城中又有急事,三哥守了你許久,事情實在太緊,只好暫時去辦事,最多一兩個時辰便能回來。”

再道:“一會嬸娘也來了,謝二哥想吃什麽?此時餓不餓?我叫人給你拿吃的來。”

她取了張小凳子坐在床榻邊上,說話細聲軟語的,一臉的擔憂,仿佛擔心他多想,又仿佛擔心他傷勢。

謝處耘靠在床榻上,只覺得腿上依舊痛得厲害,頭也不太舒服,腦子昏沉沉的,眼前倒是還看得清楚,就見得沈念禾那一張臉距離自己極近,神情十分憂傷。

對著她這一副關切的樣子,迷迷糊糊之間,謝處耘就想到了自己被東西勾住,在庫房裏不小心從高處摔下去的場景。

他當時痛得不行,本想要叫人,只是喊了許久也沒人來應,這才記起來今日除卻幾個輪值的,其余人都休息了。忍了不知道多久,原還想設法重新爬出去,誰料得不知是不是力沒使對,倒讓傷勢更重了,只好癱著喘氣。

本以為要等到天黑才有人會發現自己不見了,再進來找尋,還未必能尋得到,也許明日才能被人發現,正痛得整個人都要生出絕望來,忽然就聽得有人說話,一睜眼,就看到她這一張臉。

謝處耘此時燒得有些模糊,也不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什麽,卻覺得沈念禾的手上不知有什麽,碰著自己的臉,涼涼的,很舒服,也不曉得那是帕子沾了涼水,更不知道自己發燒了,倒是曉得伸出手去,一把拉住沈念禾的袖子,閉著眼睛疲憊地叫了一聲“沈念禾”。

叫完之後,他也不說話,只這般半躺著,又不肯放手,維持著這個姿勢半晌不動。

沈念禾拿不準他是要什麽,只好湊近了又問道:“謝二哥餓不餓?吃不吃得進東西?可有哪一處不舒服?”

謝處耘先不理她,半晌才搖了搖頭,也不說話,卻是始終用力攥著她的袖子不肯放。

他這般反應,沈念禾先還不敢動,等到見得人仿佛睡著了,才嘗試著把袖子抽回來,只是手只微微移了移,謝處耘就皺著眉頭把手攥得更緊了些,發出極為不滿的聲響。

沈念禾無奈之下,只好把左手的袖子由他扯著,右手半撐著頭,本想略等一等,待謝處耘睡熟了再說,只是她今日本就是早早來了小公廳,忙了許久,後頭因事去尋謝處耘,偏還遇得這樣的意外,又累又驚,實在疲憊,那頭靠在手上,靠著靠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她這一向事情不少,累得有些厲害,一覺睡下去,整個人就似栽倒進一個黑洞了一般,半點沒了知覺,等到聽得外頭一陣人聲,才慢慢醒得過來,手腳又麻又軟,頭也重重的,正要抽回手,卻忽然覺得有些不對,轉頭一看,只見門口處站著一人,目光幽暗,神色莫測,一手扶著門,眼睛卻是看著自己。

——居然是不知何時回來了的裴繼安。

沈念禾下意識就想站起來,只是腿還未站直,就察覺到有人扯著自己的手,回頭一看,謝處耘頭都壓在了自己的半幅袖子上,只好轉頭對著裴繼安叫了一聲道:“三哥。”

又道:“謝二哥好似發燒了。”

裴繼安行了進來,走得近了,低頭看了一眼謝處耘,不動聲色地伸手去探他的體溫,又去按他的胳膊,也不知道碰了哪一處,謝處耘原本那手一直死死拽著沈念禾的袖子,此時一下子就放開來。

他摸了謝處耘的頭臉,復才問道:“吃了幾回藥?”

沈念禾連忙回道:“只吃了一次藥,一燒起來就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