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浴室裏水霧繚繞,模糊了刻著花雕的玻璃門,已經洗完澡換了身幹凈衣服的沈舒寧靠在墻壁上,執著鉛筆在速寫本上勾勒。

雨夜下門外站立的,美麗又柔弱的女人,透著極致的清純與脆弱。

就像一朵悄然開在雨中的白色薔薇,楚楚動人又吸引人心。

沈舒寧只畫了個大概的草稿,哢噠一聲,浴室門開了,打斷了他的思路,他將速寫本放在旁邊的櫃子上,擡眼看了過去。

出來的裴念穿著白色的睡裙,膚白發黑,一雙眼睛溫柔而沉靜,她朝他彎唇笑了笑,萬種柔情。

沈舒寧朝裴念伸出手,裴念也握住了他的手。

入手的溫暖讓沈舒寧顫抖了一下,他知道,對方是有溫度的人,他的未婚妻是活的,並非死物。

他有許多的問題想問。

想要問她是怎麽回來的,想要問她是否還有以前的記憶,想要問她會不會再離開……

但是看著未婚妻疲憊虛弱的眉眼,他只是輕聲道:“安心的睡一覺吧,念念。”

裴念看著他,她彎了彎唇,親了一下他的臉頰,而後乖巧靠在他的懷中,很快睡了過去。

聽著對方平穩的呼吸聲,沈舒寧看著天花板,慢慢閉上了雙眼。

第二天清晨,陶楊開車過來,他心情不錯,俊美的面容上帶著微微的笑意,掏出鑰匙打開門後,陶楊一路走到沈舒寧的臥室。

果不其然,臥室裏的空調開著,十六度,陶楊習慣性地打開床櫃的抽屜,拿出遙控器把空調關了,關掉空調後他將遙控器放回原位,開口道:“沈舒寧,我過來接你了。”

被窩裏卻沒有回應。

陶楊習慣沈舒寧的賴床,他也沒想什麽,伸手將被子掀開,“沈舒寧,起床了。”

而後他的目光含笑看向被子裏的人,在看清對方後瞳孔劇烈的顫動了下,笑容在一瞬間消失得幹幹凈凈。

床上的女人穿著雪白的睡衣,長發披散,面容嬌嫩清麗,不是裴念還有誰?

可是裴念不是已經死了嗎?裴念死了,那出現在這個床上的又是誰?

背後傳來腳步聲,陶楊手指摸上了腰,猛地回頭。

沈舒寧站在他的背後,手裏端著一杯水,他看著陶楊,疑惑道:“怎麽了?”

陶楊不動聲色放下手,他的視線看向床上熟睡的女人,深呼吸一口氣後,嗓音竭力著壓制的憤怒和震驚,“沈舒寧,我覺得你需要和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沈舒寧的視線隨著陶楊的視線看過去,在看到床上睡著的未婚妻時,眼神肉眼可見柔和下來,此時他的狀態不再像前幾日那樣充斥著陰郁與病態,現在的他和一個正常的普通人別無二致。

“就是你看見的那樣啊……”他輕聲回復著陶楊,“她是裴念,是我的未婚妻啊——她回來了。”

“裴念已經死了!”陶楊一字一句的說。

“她沒有死……”沈舒寧神色平靜的回道。

陶楊擡手捂住額頭,將額間的發抹了上去,他來回踱步,想到一個可能,神色冰冷,“你是不是把她的屍體挖出來帶回來了?”

不待沈舒寧回答他上前一步,“你瘋了嗎?這是犯法的!你不要命了!”

“裴念沒有死……”面對陶楊的質問,沈舒寧嘆了嘆氣,再次回復了他。

陶楊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他發現和沈舒寧壓根講不通道理,伸出手提住沈舒寧的衣領,再次一字一句道:“沈舒寧,裴念死了,你看到了她的屍體!你看到她躺在棺材裏!你也看到她下葬了!她不可能還活著!”

沈舒寧當然看過,那時候的念念的確是死了的,沒有任何氣息,可是他昨晚已經將她復活,所以她現在是個活人,而不是死人。但他不能對陶楊說這件事,這樣的事和誰說誰都不會相信,哪怕是陶楊。

有誰會相信,人可以死而復生?

又有誰會相信,以人之力,可以造神?

“下葬後的晚上,有偷墓的人去挖念念的墓,然後發現念念沒有死。”

“她只是因為她的病陷入了短暫的假死狀態,陶楊,她還活著。”他神色認真地說。

“你說這句話的時候你信嗎?沈舒寧?你是不是當我是傻子?”陶楊咬牙切齒。

“不信你可以回頭看。”

沈舒寧的視線從陶楊肩膀處掠了過去,眼中流露出溫柔的色彩來。

陶楊回頭看去,裴念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正靠在枕頭上,眼神寧靜的看著他們。

他不自覺的松開手,喃喃著,“這不可能……”

他認得出,這的確是活生生的裴念,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第二個裴念,裴念太特殊,只是整容的話,壓根不可能與裴念一樣。

沈舒寧端著水走到床邊,彎身喂裴念喝水,裴念喝了半碗水後,朝他搖了搖頭,沈舒寧將水杯放在旁邊,坐了下來,為裴念擦去唇邊的水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