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因為殘魂的守護, 謝卿羽沒死，但修為被廢，又一頭撞在了一塊石頭上, 當場便沒了意識。

這一撞像是打開了什麽開關, 忽地一幅幅陌生的畫面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那些記憶似乎是屬於他的, 但是又讓他感到無比的陌生，這是他不可能經歷的。

裏面的內容段澤的身影占據了大半, 對方的行事作風和他印象裏的完全不同, 上輩子段澤一直在給他畫大餅, 從來沒有給他實際的好處。

可這個記憶中段澤在五十多年前便已經不顧所有人的意見，執意收他為徒, 之後整整五十年的時間, 對他照顧的無微不至, 甚至偷偷幫他去除他體內的藥性。

期間經歷的所有歷歷在目，他被段澤帶領著從一個任人欺負的最低級外門弟子成為蒼羽派人人敬仰的師叔, 段澤陪著他去秘境，去鍛煉佩劍, 即便對方大多時候冷著一張臉, 但對他的好任誰也能看得出來。

謝卿羽再不願意承認，他也必須面對那些記憶是真實發生的，是他重生後失去的那一片空白的部份的事實。

可他在重生後滿腦子都是復仇，直接將自己曾經經歷的事情填補在了那空白的五十年中, 就算段澤從他的師祖變成了他的師父, 他也沒有在意太久，甚至有一陣因為發現自己能更接近段澤方便報仇而竊喜。

現在看來，他真是愚蠢至極。

等他所有的記憶恢復後, 兩兩對比之下，謝卿羽又發現就算段澤表面維持得很好，但他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輩子的段澤和他上輩子記憶中的人在本質上有極大的反差，完全像是兩個人。

他不清楚問題出在了哪裏，為什麽段澤會變化這麽大。

是他重生錯了地方，還是段澤不是段澤？

相較之下，後面的幾率更大一些。

他原本覺得既然自己可以重生，段澤是不是也重生了？

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對方多半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段澤了，那個人究竟是誰他不清楚，但對他似乎沒有惡意。

原來他一直對著一個根本就沒傷害過他的人一通莫名的報復，像個笑話一般。

更可悲的是當他發現自己做錯了的時候，段澤，那個對他一直很好的師父已經離開了，死了，再也不會對他好了。

他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錯過了自己的師父。

段澤在死之前是怎麽看他的？

忘恩負義的小人？

再想也沒用了，一切都晚了，完了。

……

段澤望著死的死逃的逃潰不成軍的修士們，甩甩手，收了勢，然後快步走到蕭無辰旁邊，單手支撐著對方將人帶回結界內，鬧了一頓男人的臉白了不少。

這會兒他才發現在結界內居然還聚著大片的魔族軍隊，他朝著墨瀚擺了擺手，讓人過來，“看著他點。”

說完，段澤便走向仍留在原地的厲青淵。

厲青淵旁觀了全程，沒有幫任何人，最後神色復雜的看著走過來意氣風發的段澤。

“先別急著走，”段澤擡手和人說了一聲避免對方看到自己接近就跑，然後從納戒中拿出來一塊傳聲牌遞向他，繼續道：“估計過幾年會用到，別急著扔。”

後者沒怎麽猶豫擡手接了，他又細細觀察了一會兒段澤，垂眸看著傳聲牌眉心紅痣顏色微微加深，再看向段澤的時候，抿唇笑了一下，試探的回道：“徒兒會善加保管，靜候師父消息。”

“什麽？”段澤一愣，對方是怎麽看出來他的身份的？

厲青淵得到自己意料中的反應後，那副正道沉穩的氣質突變，露出了些許他年少闖蕩江湖時才有的狡黠。

他伸出食指放在自己唇邊，示意對方輕聲些，厲青淵他看人神色不對，解釋道：“我所有的本事都是師父教的，雖然師父有注意，但在一些極其細小的方面還是會殘留一點細微以前的習慣，不過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

“有嗎？”段澤看著厲青淵又是期待又是確定的眼神，便也沒有再遮掩，他相信厲青淵不會背叛自己。

“很小，我也只是才猜測。”見人沒有否認，厲青淵擡手捂著自己的額頭，松了口氣，忍了半天還是笑了出來，師父沒死真的太好了。

大喜之下，男人的氣息都有些不穩，面色卻好了很多。

“師父……”

“聊什麽啊？本尊也想聽。”厲青淵還想和人敘敘，蕭無辰卻在悄無聲息間出現在段澤身後，拉著段澤的胳膊一把將人攬在了自己的懷中，看向厲青淵的眸中滿是警惕。

“你來做什麽？快去好好休息。”段澤下意識撐著蕭無辰的身子，低聲道。

說完他再看向厲青淵，對方此次面向蕭無辰的時候沒有露怯，反而直直的看了過去，許久才道：“師父若呆的不習慣，蒼羽派時刻給您備著位置。”

蕭無辰環著段澤的腰，恨不得將人嵌在自己體內，“他是本尊的魔後，不會回你的那個什麽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