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第3/4頁)
卸下崽子,蕭硯夕拎起兒子,往他小屁股上打了兩下,“平日那麽聽話,關鍵時候卻鬧人,看把你娘累的。”
崽崽“嗚嗚”兩聲,像是知道自己不懂事了,怯生生地瞅著爹爹。
“好了,寶寶又不是故意的。”掌珠抱回崽崽,溫聲問道:“被你父皇打疼了吧?”
“嗯...”崽崽扁著嘴,小聲應了一句,還擠出兩顆淚豆子。
掌珠哄了哄,小家夥立馬笑了。
蕭硯夕揪揪他的小耳朵,“明日去郊外放糧,還磨人不?”
崽崽窩在娘親頸窩,埋頭不回應。
翌日一早,卻不磨人了。張懷喜抱著他,站在驛館門口,握著他的小手,與眾人擺手道別。
戶部官員都說,小蕭霖有聖上幼年的風範——以大局為重。
蕭硯夕坐在汗血寶馬上,望著遠方,沒有因為官員的話語開懷。
崽崽太小,還承受不起江山的重任。自己能做的,就是給他一個舒適、快樂的童年。至於以後,且行且看吧。
就這樣,眾人忙碌了十日,走遍茺州附近數座城池,終於在初九的晚上,發放完最後一袋糧。
當晚,完成剿匪歸來的杜忘,與女兒和外孫匆匆見了一面,就趕到聖駕前稟奏要事去了。
那撥山匪,是魯王舊部中憎恨帝王家的殘余勢力。經此一遭,魯王留下的隱患就此徹底解決。
蕭硯夕下旨,令杜忘在半年內,找出閔氏培養的勢力集團,一並鏟除。
正月初十,隊伍啟程歸京。
掌珠抱著崽崽,站在車廂的後廊上,眺望茺州城,“寶寶,等來年,娘再帶你回來探望外公、外婆。”
崽崽指了指茺州城,又指了指娘親,“吖?”
掌珠笑,“嗯,娘親是茺州人氏。”
崽崽懵懂,用頭撞了一下娘親的肩頭,嘻嘻笑著。
冬陽照耀在母子的身上,別樣溫煦。
行了十日路程,隊伍停在一座城門前。蕭硯夕倚在馬車前,對張懷喜道:“想回去看看就去吧。”
張懷喜凝著城門口,戚戚一笑,轉身背對城門,“不了,老奴孤單慣了,沒有親人。”
蕭硯夕和掌珠沉默。
忽然,小崽崽伸出手,拽住張懷喜的發冠,“爺。”
“......”
掌珠顛顛兒子,“寶寶剛剛喊什麽?”
崽崽低頭摳手指。
剛剛是幻聽嗎?
就在眾人以為崽崽只是隨便吐出一個音節時,崽崽小嘴一努,“爺。”
張懷喜老淚縱橫,哪受得起這個,悄悄揩掉眼角的淚花。為了緩解尷尬,“要不,老奴還是進城一趟吧,給陛下買點城中特產。”
蕭硯夕挑眉,“朕缺那點特產?”
張懷喜笑眯眯道:“老奴的心意。”
蕭硯夕坐回車廂,讓侍衛牽給他一匹馬,“給你半日時間。”
“謝陛下。”張懷喜牽過馬,想要獨自一人進城。
崽崽又拽住他,吐出兩個字:“爺啊——”
眾人欣喜,小皇子又進步了。
掌珠欣慰兒子的成長,把兒子塞進張懷喜懷裏,“跟張爺爺進城玩去。”
崽崽趴在張懷喜肩上,沖娘親小幅度擺手。
這是張懷喜,手把手教給他的告別動作。
八、九個月的寶寶,總是能讓人收獲驚喜。
因兒子也要進城,蕭硯夕給張懷喜加派了人手。
張懷喜坐在高頭大馬上,胸前系著繈褓袋子,把崽崽裝在裏面,頗有氣場地進了城。
近鄉情怯。
張懷喜雖是司禮監掌印太監,但還是慚愧自己的太監身份,進了城,先買了一副假胡須,貼在臉上。然後抱著崽崽,尋找曾經居住的老房子。
崽崽擡頭看著長了胡子的張公公,有點懵......
張懷喜低頭笑,“小主子,是老奴啊,不認識了?”
崽崽擡手拔他胡子。
“別別。”張懷喜握住崽崽的手,笑眯眯的,“小主子手下留情。”
張懷喜長了一對八字眉,崽崽被他囧囧的表情逗笑。
在老宅子前後轉了幾圈,張懷喜決定不去打擾昔日的親人。對他而言,親情如紙薄,早已不奢望了。而且,在他得勢後,也早已報了當年之仇。如今,他手握大權,威風凜凜,除卻家主,其他親人見之,都要行禮問安。
可那些虛偽的問安,對他而言,不值一文。回來一趟,也不過是懷念一下曾經的韶華。在韶華歲月裏,他也曾期待過娶妻生子,考取功名。
然而,事與願違。
不再流連,張懷喜抱著崽崽走出巷子,沿途打聽了幾家賣特產的店鋪,打算打包幾樣,拿給帝王和將士們品嘗。
倏然,在一家賣粥的店鋪裏,張懷喜瞧見一抹人影,雖已過了不惑之年,卻依然挺拔俊朗。
“太上皇......”張懷喜喃喃,與身後的人馬交代幾句,提步走進粥店。
蕭荊坐在靠窗的位置,獨自一人用膳,沒注意門口走進來的一老一小,直到對方走到跟前,才緩緩擡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