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第2/3頁)

隨行宮人立馬停下腳步。

蕭硯夕看向跪地的禮部尚書,微微斂眸,“後排左起第二名女子,卿可認得?”

禮部尚書虎軀一震,伏地道:“兗州牧杜忘之女。”

男人呵笑一聲,剛要發問,被點到名字的女子突然兩眼一翻,栽倒下去。

“姑娘,姑娘?”

一旁的擔保人們下意識發出驚呼,可宮人們沒得到帝王首肯,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蕭硯夕凝著倒地的小小身影,攏在衣袂下的拳頭咯咯作響,本想拂袖離去,可終究擊潰了心裏的別扭勁兒,淡聲道:“擡過來。”

“...諾。”

兩名宮人小碎步走到掌珠身邊,將她擡到華蓋之下。其中一名宮人提醒道:“陛下,這女子中暑了。”

蕭硯夕睥睨著昏迷不醒的小姑娘,眼中晦暗不明。

宮人掐住掌珠的人中穴,小幅度為她散著涼快,“姑娘醒醒。”

再不醒,就要觸犯龍顏了。

昏迷中的人兒皺下秀眉,緩緩睜開眼簾,入目的是宮人的瘦臉蛋,以及一雙雲錦皂靴。

視線微微向上,與帝王垂下的眸光交匯。熱浪翻滾中,他如寒江雪柳,令人如沐沁涼。

頭脹發暈,掌珠咬住唇,大著膽子伸出手,去夠男人的一角龍袍。

宮人們瞪大眼睛,心道這女子怕是瘋掉了,可帝王沒發話,他們不敢阻止。

然而,若是換成東宮侍衛,可能就沒那麽驚訝了。畢竟,帝王曾不止一次召她侍寢。

一陣夏風吹來,吹起男人華美的龍袍,掌珠心頭一急,一把攥住。

周遭似乎靜止了,都在等待帝王的反應。

觸犯龍顏,都可能招來殺身之禍,更何況是觸碰了龍體。

是殺是剮,全憑為君者一句話。

蕭硯夕看著那只小手,眼眸無波,嘴角下壓,像是隨時要踩扁那只輕易僭越的小手。

掌珠費力擡起頭,正面迎上男人的視線,輕顫著睫羽,小聲道:“我想入宮。”

一句話,如平地起驚雷,令人咋舌。

蹲在地上的宮人杵了杵掌珠,“姑娘怕是不清醒,認錯人了。”

面前之人是帝王,帝王啊。

帝王今兒本就心情不好,又被太後催促婚事,已臨界發怒的邊緣,她在這裏添什麽亂子?

掌珠沒理會宮人,執拗地攥著蕭硯夕的龍袍。兩人已有數月未見,男人清瘦了不少,也威嚴了不少。眉宇間渾然天成的矜貴猶在,卻失了幾分桀驁,變得冷清穩重。

掌珠深知,今日若是不成,就再無機會接近他,於是硬著頭皮,抱住男人大腿,仰起頭,楚楚可憐道:“掌珠舍不得殿下,掌珠知錯了.....”

宮人更為驚悚,這姑娘一定是腦殼卡住了,怎可喚帝王為“殿下”,要尊稱“陛下”啊!

他扣住掌珠小臂,想要把人從帝王腿上扯下來,奈何掌珠緊緊環著,像一只睡懵了的樹袋熊。

蕭硯夕大概能猜出掌珠想要入宮的目的,但有這個必要嗎?

杜忘若是聽說,“老臉”往哪兒擱?可知道,走火那晚,杜忘信誓旦旦承諾,再不會讓明掌珠出現在京城。

還是說,她真的後悔了?

蕭硯夕淡聲開腔:“松手。”

掌珠跪在地上,摟得更緊。可憐兮兮的樣子,頗有幾分好笑。

從小到大,掌珠從沒跟誰撒過嬌。這會兒為了博得男人垂憐,軟著嗓子道:“陛下,掌珠後悔了,掌珠離不開殿下,嗚嗚嗚——”

眼尾泛紅,說哭就哭,淚豆子大顆大顆滴在地面,很快幹掉。

她揉下眼皮,看了宮人一眼,又擡頭看向男人,“他掐疼我了......”

蕭硯夕冷眼瞥過去,宮人立馬松開手,退到一邊,眼看著帝王彎下腰,為小姑娘抹去眼尾的淚水。

在場的人全都驚呆了。

選秀的民女成了背景。

蕭硯夕凝著掌珠秋水洗過的杏眸,哼笑一聲,流露久違的桀驁,“後悔了?”

“嗯。”掌珠發著鼻音,看上去傷心極了。可誰也不知道,此刻她心跳如鼓,渾身發抖,懼怕到極點。只因,察覺到男人眼底一閃而過的戲謔和狠厲。

蕭硯夕輕柔地揩掉她的淚花,握住她手臂,將人提起來,“舊識一場,怎能怠慢,跟朕回宮。”

宮人們更為驚訝,自新帝登基,還從未帶過哪個女子回燕寢的。

掌珠不敢去瞧旁人的目光,垂著眸,亦步亦趨跟在男人身後。頭腦昏乎乎,來不及細想今後的路。而此刻的她也不知,華蓋之下,是能為她遮蔽烈日寒風,還是會招來數不清的明槍暗箭。

她稍稍擡眼,望著男人的背影,無聲的嘆了口氣。

燕寢外,太監們躬身迎接帝王歸來,卻發現帝王身後果果跟著一條小尾巴。

蕭硯夕穩步跨入門檻,向後擺手,“這裏不用伺候,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