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第2/3頁)

她半邊身子斜出窗外,不得不抓住什麽維持身形。

蕭硯夕任由她抓住衣襟,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帶回屋子,扔在床上。

夜鶯泣,烏鴉啼,夜色淒涼。竹屋裏黑漆漆的,蕭硯夕松開掌珠,靠在床柱上平復呼吸。一滴汗水自額頭滑入眉峰,一雙狹眸更添妖冶。

他靜靜看著趴在床上、裙裾淩亂的女子,沒有一句安慰。拿起革帶系在腰間,大步離開,華貴錦衣絲毫不顯褶皺。

腳步聲漸遠。掌珠才似有了呼吸,慢慢卷縮一團,雙臂環住自己。雪白的肌膚青紫累累。她閉上眼,兩滴淚落在枕頭上。

倏然,她覺得胃部極不舒適,顧不得春光,捂住嘴跑到痰盂前,幹嘔了幾聲,同時,小腹傳來痛感。

她單手捂嘴,另一只手捂住肚子,靠在墻壁上,慢慢下滑坐在角落。整個人陷入了緘默中。

須臾,一抹纖細身影悄悄走近,探身往裏瞧,“掌珠,我能進去嗎?”

是季知意的聲音。

掌珠揉揉眼睛,趕忙站起來,走到床前整理衣裙。

季知意等了一會兒,靠在隔扇上問道:“張懷喜剛剛不讓我進院子,你和殿下在屋裏幹嘛呢?”

掌珠穿戴好,拉開半敞的隔扇,“你怎麽回來了?”

打招呼時,聲音都是啞的。

“府中來了親戚,非要給我介紹外男,我嫌煩,就回來了。”季知意摸黑碰碰她的臉,“你是不是哭了?殿下欺負你了?!”

掌珠搖頭,“沒有,我嗓子不舒服,他們早就離開了。”

季知意掏出火折子,想要點燃連枝燈,卻被掌珠自身後拽住,“別開。”

她不想讓季知意看見自己的狼狽相,以及滿身的青紫。

季知意聞到一股味道,攏攏秀眉。她還未出閣,不懂風月事,自然不知屋裏的味道因何而來。

掌珠拉著她往外走,來到寬敞的雪地上。小雪下了許久,地上積了一層雪,雪地上留下兩排小巧的腳印。

季知意忽然伸手拉住疾步而行的掌珠,關切道:“你到底怎麽了?跟我說說。”

掌珠回眸,杏眸含淚,像淬了一層帶霜的星辰。

季知意逆著月光看清她臉上的淚痕,嚇了一跳,“莫不是殿下...欺負你了?”

不會拋棄掌珠了吧?

她瞪大月牙眸。若是那樣,太子表哥也太無情無義了吧?!

掌珠忽然傾身抱住對方,此刻的她,只想擁有一個溫暖的懷抱,給予她點點關懷,點點就夠了。

季知意愣頭愣腦地回抱住她,輕輕拍著她顫抖的肩膀,不自覺也紅了眼眶。因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季知意極為憐惜懷裏的姑娘,“想哭就哭吧,我陪著你,不會笑話你。”

掌珠像沒有根的浮萍,經風一吹,搖曳無依。可浮躁喧囂的紅塵,容不下弱者。她告訴自己,只能脆弱一會兒。

首輔府。

薛氏聽說掌珠不回府來住,登時慌了。心下自責,定是自己話語重了,讓小姑娘傷心了。

宋賢拍拍妻子肩膀,“行了,你別在這瞎操心,我親自過去一趟。”

“也好。”薛氏一邊讓管家去備馬車,一邊又吩咐道,“你好生勸勸,她要不回來,我就陪她住私塾。”

薛氏目送丈夫和車夫離去。轉身之際,與長子遇見。

宋屹安凝著遠去的馬車,一字未說,沒入陰暗遊廊。

薛氏嘆口氣。長子自幼聽話懂事,從未讓他們夫妻操過心,渾然天成的謙謙氣度,讓她以為,長子這輩子都不會糊塗,尤其在感情上。她此刻才知,年少不沾情滋味,自然能做到清心寡欲。一旦沾惹,越是寡欲的人越執拗。

深夜,宋賢回府。人沒接回來。

薛氏拿起鬥篷就要去私塾,被宋屹安攔下。

宋屹安面色淡淡道:“她跟殿下在一起。”

薛氏一愣,耷拉下肩膀,心中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掌珠不會跟太子告狀吧?

這話沒法問出口,問了也是白問。他們跟掌珠相處時日尚短,並不能完全摸透她的為人。

*

翌日早膳後,掌珠又幹嘔了一次。心下開始疑惑。算算日子,自己已經兩個來月未來小日子了。

想到此,她拿起錢袋,雇了一輛馬車,悄悄去往西街醫館。

坐診大夫是個年過六旬的老人。耳力不佳,邊為她診脈邊捋胡子,“姑娘最近可覺食欲不佳?”

掌珠點點頭,“嗯。”

“近兩個月,姑娘可有風濕、風寒之症?”

“沒有。”

坐診大夫收回手,瞧她一眼,“滑脈。”

掌珠倏然站起身,頭有些暈,“您的意思是......”

“觀姑娘氣色,並非氣血充盈。姑娘又沒有風濕風寒之症,那只有一種解釋。”坐診大夫的表情一言難盡,“你懷了身孕。”

掌珠驚喜地瞠大杏眸,這麽說來,她與蕭硯夕早在第一次顛鸞倒鳳後,就懷上了?若不然,也解釋不通。昨日的不愉快被喜悅取代,可心裏總覺得怪怪的,擼起袖子,放在脈枕上,“您再幫我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