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第4/5頁)

掌珠有點無奈,低頭跟著男人上了馬車,一路緘默。

抵達首輔府後門,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院子,掌珠回眸道:“我先進去了。”

“好。” 宋屹安面色如常,卻在她轉身時黯然失色。

二進院的客堂內,薛氏正在跟官媒打聽京城各家嫡女的情況,聽管家稟報完長子和掌珠的行蹤,臉色一沉。

晚膳時,薛氏故意在家人面前提起次輔家的嫡長女。宋屹安卻毫無反應。薛氏更為窩火,但面上沒有表現出來。

膳後,薛氏來到後罩房,拿話點了掌珠幾次。見掌珠不吭聲,蹙眉道:“你跟屹安走得太近了。屹安仕途剛剛起步,為娘不希望他因感情陷入兩難。”

薛氏定眸看著掌珠的眼睛,直截了當道:“你初來京城無依無靠,想要找個靠山,太子殿下無疑是最大的靠山。你與太子私下裏來往,我不反對,也沒立場阻止,但你需知道,既然你招惹了太子,就不要再招惹屹安。屹安若真因為你惹怒太子,恐會招來殺身之禍。屹安的生死,全憑太子一句話。”

掌珠臉色煞白。自己哪曾招惹過宋屹安?她心裏不是滋味,悶聲點頭,“夫人放心,我不會讓貴府為難的。”

見小姑娘跟自己見外了,薛氏心裏亦不是滋味,知道自己話重了,握住她的手,好言哄了幾句。

次日後半晌,掌珠來到私塾。許是心裏裝著事,縈繞在園中的朗朗讀書聲,並沒有激起她的熱忱。因薛氏的話,她眉間布滿愁雲,沒心思去旁聽。一個人躲在小竹屋練習敲算盤,邊敲邊鼻酸。

經過昨晚的事,她心生悲涼。京城雖大,錦繡繁華,卻沒有真正能容身之所。本以為自己經歷了劫殺,痛失父母後,已經變得無堅不摧。可薛氏的話,還是刺到了她的心,生疼生疼的。

指尖的算盤越敲越溜,如同夫子們說的那樣,她有珠算的天賦,只要勤加練習,說不定能在大一點的當鋪或錢莊謀個管賬、算賬的差事,這樣就能養得起自己和崽崽了。

或許是這樣......

掌珠放下算盤,坐在玫瑰椅上。自雙親被害,落入牙婆手裏,她身邊連個說貼心話的夥伴都沒有。幼年的孤獨,使她想要一個陪伴,而從始至終陪伴她的,只有夢裏的小崽崽。可她真的有能力保護好小崽崽嗎?離開蕭硯夕的庇護,她可能自身都難保。

她忽然有些頹,身體後傾靠在椅背上,單手捂住雙眼,任綢緞衣袖滑落臂彎。

“咯吱。”

房門被人推開,門口傳來腳步聲。掌珠以為是季知意回來了,沒有收回捂住眼睛的手,“知意,我今晚在這裏住行嗎?”

對方沒回答。

掌珠垂下手,看向門口方向,紅腫的雙眼驀地撐大,“...殿下。”

姱容修態般的男子倚在落地罩前。墨發沒像往常那樣全部束起,而是用玉簪綰起一部分,其余披散肩後,身著淺色宋錦緞衫,飄逸出塵。他手裏拿著一把油紙傘,傘面滴淌水珠,想是外面下了小雪。

“殿下怎麽來了?”掌珠趕忙站起身,收斂好情緒,身姿盈盈地走過去。

蕭硯夕放下傘,稍稍彎腰盯著她紅彤彤的雙眼,深邃黑瞳氤氳流光,“哭了?”

掌珠扭頭看向別處,“沒有呀。”

男人擡手,揩了一下她眼角的淚痕,抹在她鼻尖上,“沒哭,這是什麽?”

掌珠躲了一下,訥訥地問:“殿下怎會過來?”

金烏西墜,細碎小雪覆蓋萬物。時候尚早,按道理,蕭硯夕應該坐在東宮書房內處理奏折才對,怎會無緣無故來到私塾?

看小姑娘豐富的面部表情,蕭硯夕敲了一下她的腦門,視線睃巡一圈,“聽聞這裏有狐妖,孤特意來瞧瞧。”

“......”

這事都傳到宮裏了?

蕭硯夕脫掉大氅,扔給她,徑自往裏屋走,“這裏陰冷陰冷的,還真像是狐狸洞。”

越說越離譜,話語裏明顯帶著調侃。掌珠掛好大氅,走到他身後,踮起腳,像模像樣為他撣掉頭發上的冰晶雪沫。

蕭硯夕坐在躺椅上,點了點一旁的角幾,“沏壺熱茶。”

掌珠忙活起來,又是燒水,又是澆燙茶具,一時間倒是忘記了煩悶事。

一盞香茗解心憂,掌珠坐在繡墩上,手捧熱盞,一口口飲啜茶湯。

蕭硯夕抿口茶,斜睨她一眼,“聽季小六說,昨兒傍晚,方家小姐欺負你了?”

掌珠鼓鼓香腮,沒回答。

“別人欺負你,你不會欺負回去?”蕭硯夕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道,“她有她老子,你有爺,怕甚?”

掌珠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他這是在為她撐腰?

蕭硯夕心裏道了聲“笨”,放下茶盞,提溜起她,來到滿天飛雪的院子中,自地上挑起一根枯樹枝,塞進她手裏,“教你幾招,來,打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