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第2/2頁)

孫寡婦被對方攝人的氣勢壓住,連忙跑進屋拿出賣身契,深怕一個不配合,被對方拍碎腦袋。

張懷喜攥著賣身契,哼一聲,拉著掌珠趕上隊伍。

掌珠一直在摳嘴,雖不知自己吃的是什麽,但一定不是好玩意。

蕭硯夕被她“嘔”的聲音煩到,轉眸過來,“聒噪。”

掌珠眼睛冒出淚花,不是想哭,單純是嘔的。

張懷喜對蕭硯夕低語說了幾句,蕭硯夕顰蹙,扯下扈從腰間水囊,走到掌珠面前,擰開蓋子,在小姑娘懵懵的目光下,掐開她下頜,將水灌了進去,然後攬住她的腰,把她扛起來,抓住她兩只腳踝,跟拎沙袋一下,把她倒拎起來。

動作一氣呵成,雙手上下抖動。

所有人:“......”

掌珠被顛的哇哇吐,早上沒吃什麽,這會兒連酸水都嘔出來了。

許是怕她吐出來的酸水濺到自己,蕭硯夕伸直手臂,拉開彼此距離,繼續顛簸她,看得旁人心驚肉跳。

一大早的,這姑娘是遭哪門子罪呢……

*

掌珠被扔在甲板上,畫舫隨之啟航。

看著越來越渺小的多雨村,掌珠心中煥發了生機,沉睡多年的“希望”種子悄悄冒了芽,雖不知以後的路途是否順遂,但終是有了盼頭。

畫舫很大,像一座坐落在河畔的二層閣樓,飛閣流丹、雕欄彩繪,廊沿四角還掛著紅燈籠,船艙帶鈸,鋪首銜環,一派奢華。配上河面雲興霞蔚之象,乍一看,還以為進了話本裏的皇宮。

掌珠愣愣看著,心裏明鏡,這繁華與自己無關,自己只是使了手段,搭乘船只逃離這裏。

張懷喜走過來,遞上釉盞和裘皮毯子,“姑娘漱漱口。”

掌珠謝過,抿口茶,咕嚕咕嚕幾下吐進銅盂,看著價值不菲的裘皮,搖搖頭,“我不冷。”

她怕弄臟了,賠不起,自己出來,可是一個銅板都沒帶。

前路漫漫,迷茫無助。

像是看出她的不安,張懷喜扯過杌子坐在她身邊,“姑娘不必擔憂,既然聖上開了口,太子不會不管姑娘的,等到了京城,會給姑娘尋個可靠的人家。”

掌珠抿抿唇,不知他在安慰自己,還是認真的,到現在,她連太子叫什麽都不知道,萍水相逢,太子不幫她也是無可厚非。

“我會些手藝,可以尋個店做長工。”

張懷喜問道:“姑娘會些什麽?”

掌珠紅了臉蛋,“我認字,可以在私塾尋個活。”

張懷喜笑笑,沒有打擊她,皇城認字的人數不勝數,那會缺她一個,再者,以她的相貌,沒有戶籍,想要安身立命,怕是難上加難,在大戶人家眼裏,她這種無依無靠的小白兔,最是好把控。

這時,掌珠想起一件事,小聲問:“我的賣身契…...”

“哦,我拿給殿下了。”

“......”掌珠欲哭無淚,拿給那位貴人作甚?

*

從這裏出發回京,水路至少要行兩天兩夜。

夜裏,畫舫停泊在一處岸邊,岸上雜草叢生,荒蕪寂寥,隱約可見白煙裊裊,怪瘆人的。

扈從們點了篝火,熬起清粥。

蕭硯夕小恭回來,蹲在河邊洗手,看向坐在一旁的掌珠,像是剛剛想起這個人,“悱惻兮兮的,要不我把你送回去?”

掌珠激靈一下,趕緊掏出白帕,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道:“爺擦手。”

蕭硯夕嗤笑一聲,接過帕子抹了兩下,扔給她,起身走向篝火。

掌珠將帕子浸在水裏晃了晃,擰幹,跟著走到篝火旁取暖。

“喝點粥。”張懷喜遞給她,“今晚要在此歇腳,要是嫌冷,就回艙裏。”

掌珠很有自知之明,道:“我不冷。”

一旁的蕭硯夕沒理她,喝了一碗粥,起身回到艙裏。

張懷喜推了推掌珠,“跟著進去吧,夜晚冷,染了風寒就不值當了,殿下雖難伺候,但不會趕你出來的。”

掌珠渾身哆嗦,為了安全抵達京城,沒再別扭,亦步亦趨跟在蕭硯夕身後,進了船艙。

艙分兩層,蕭硯夕徑自去了二樓,掌珠留在一樓。

環顧一圈,艙內布置極為奢華,一張紫檀矮腳塌,上鋪純白絨氈,右側枕屏隔牖,遮擋了河面吹來的風。

窗前擺著一副黑酸枝桌椅,桌上有欹案,用以托書。

掌珠看著純白的絨氈,沒好意思躺上去,尋了一把椅子歇息。

蕭硯夕站在二樓旋梯口,向下看,道了一句“蠢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