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貝洪話音一落，貝疏顏捏著他肩膀的手猛然僵住，她看向站在書桌前的妹妹，眼底透著驚慌失色。

“爸爸……我覺得不太好吧？在那麽多人面前……盈盈會緊張的。你還記得盈盈初三那次嗎？”

貝盈盈初三那年，有一次貝洪帶著她們兩姐妹去出席一個溜冰館開業活動，這個館也是當初貝洪投資的。到現場的時候，主持人隨機點名點到貝盈盈，讓她上來做個小采訪，可是女孩緊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搞得現場氛圍非常尷尬，給貝洪丟了很大的臉，最後還是貝疏顏上台替貝盈盈拜訪。

貝洪笑意不減，起身走去旁邊的紅木椅上坐下，“沒事嘛，那都好幾年前了，現在盈盈長大了，膽子也大多了是不是？”他打開茶杯，小撮一口。

“可是爸爸，在學校那麽大的場合……盈盈真的會緊張的，到時候要是說的不好，被班裏的同學看到，以後會笑話盈盈怎麽辦……”她繼續“為貝盈盈說話”。

貝盈盈一直沉默著，此刻側首看向她，就對上她心虛的目光，而後——

女孩輕輕彎唇，對父親道：

“爸爸，我覺得姐姐說的挺對的。”

？

貝疏顏愣了下。

“我剛才想了想，在學校那麽多人面前演講……我真的會緊張，我怕我說不好，”她低頭輕喃，“爸爸，您還是把這次機會讓給姐姐吧，而且姐姐在學校比我更受人歡迎。”

女孩這副樣子，換做是誰都抵擋不住，貝洪心疼地朝她招手，待其走到面前，就握住她的手讓坐到旁邊的位置：“怎麽了，在學校是不是有人欺負盈盈？”

她臉上又恢復笑容，搖搖頭：“沒有，是我自己太內向，姐姐很優秀，當然更多人喜歡。”

“誰說咱們盈盈就不優秀了……”貝洪摸摸她的腦袋，輕嘆一聲：“真的不願意嗎？”

“嗯。”

貝洪點頭，看向貝疏顏：“那就還是顏顏來，顏顏有沒有空去準備？”

貝疏顏感覺剛才差點喘不過氣來快要窒息，而此刻就像突然掐住她脖子的手驟然松開，得以呼吸的機會，她輕松地笑了笑：“嗯，我有空的。”

“好，兩個趕快回去休息吧，早點睡。”

“爸爸晚安。”

兩人走出書房，走在前頭的貝疏顏突然回頭，掃視著貝盈盈，目光裏帶著考究的困惑：

“貝盈盈，這可真不像你，你真不願意演講？”

她怎麽也不相信，為什麽貝盈盈平白無故會拒絕，最近的她不是特別熱衷於出頭嗎？唱歌都唱過了，剛才竟然會說緊張？

女孩莞爾：“怎麽？你要是特別希望我演講，我現在再進去和爸爸說。”

貝疏顏皺眉，氣得不敢回應。

“我只是突然不想參加，最近要準備半期考了而已。”

貝疏顏半信半疑，到底還是哂笑了番：“不過那個場面，你也沒那個勇氣。”

她說罷，像是戰鬥勝利了一般，高傲轉頭繼續向前走，卻聽到身後再次響起女孩的聲音。

“貝疏顏，你害怕對吧？”

“……什麽？”

“害怕你在大家面前編的謊被揭穿，你不是說——你是貝家唯一的女兒嗎？”

貝疏顏的背影僵住，涼意從腳底往上竄。

她沒有轉身，貝盈盈的聲音越來越冷：“為什麽。”

她步步走近。

“為什麽不讓我在學校和你打招呼，要裝作和你不認識？”

“你是害怕，別人知道我是你的妹妹，就開始關注我，你不允許我搶你的風頭，因為你害怕大家會開始喜歡我。”

貝盈盈說出了她的心思。

貝疏顏回頭，氣得瞪著女孩，憤怒和嫌棄一股腦倒了出來，“需要告訴你為什麽嗎？你要問，理由就是一個耳朵壞了的妹妹讓我覺得丟臉。小學的時候，因為知道我是你的姐姐，我還被人說成‘聾子’姐姐，差點被孤立，”她看著女孩笑意褪下的臉色，忽而一笑，“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她說完，直接轉身走進臥室，把門甩了出來。

貝盈盈站在原地，指尖掐進了掌心，強烈克制情緒的呼吸帶著肩膀上下起伏，她眼底染了紅。

她唇間吐出輕顫微小的幾字：

“貝疏顏，你當真就沒有一點愧疚。”

在剛才那一刻，她真的想抓住貝疏顏的手，聲嘶力竭地拷問她，她耳朵是因為誰壞的？

貝盈盈看向陽台外投進來的一抹月光。

今兒的月亮很圓。

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收網了。

-

第二天早晨，貝盈盈洗漱完下樓，袁曼荷已經在準備早餐。

“今天起得怎麽這麽早？”母親看向墻邊的古老掛鐘，“還沒6:20。”

貝盈盈笑笑，抓起桌面上的吐司，“剛好起來背了單詞。”

“真乖，吃吧，吃完了讓司機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