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3/4頁)
而後,他解自己身上的衣物。
不用說,楚玥已明白,立即幫忙用匕首割開他傷處衣料,而後自己也急急割身側另一具北戎兵的衣帶。
普通步兵,甲胄很簡單,兩三下就解下了,傅縉將自己的外衣給北戎兵披上,將其牢牢捆在馬背上,手一揚,匕首重重紮在馬後鞧。
膘馬吃痛,發足狂奔。
傅縉楚玥撿起地上的布甲,往前奔出一段,直到聽見隱隱淩亂的馬蹄聲,二人披上布甲,迅速倒臥。
遍地的屍首,褐紅滲透泥土,血腥處處,楚玥一點都沒留意。
她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馬蹄聲越來越近,戴甲的北戎騎兵打馬急趕,繞至戰場,登上最高的土丘瞭望片刻,有人一指,“在那邊!”
地皮顫動越來越遠,傅縉一躍而起,將楚玥單臂抱抱在臂彎,快速往另一方向掠奔。
劇烈運動加速血液流動,他動作這麽大,楚玥很擔心他的傷勢,但她沒辦法,只能用已被潤透的布塊努力按著。
很幸運,現在是夜晚,傅縉奔出很久,他們終於把北戎兵甩掉了。
傅縉刹住腳步。
楚玥急忙跳下來:“你的傷怎麽樣了。”
他臉色並不好,蒼白,唇色也泛白,睜眼卻沖楚玥笑笑:“沒事,別擔心。”
前面就是一處小土丘,不過側邊有小塊凹下去的地方,兩側的芨芨草也不矮,適用於避風藏身。
他牽著楚玥進去坐下,掏出另一邊靴筒的匕首,吹燃火折炙烤片刻,遞給她,“寧兒,幫我取箭可好?”
但凡有一絲可能,傅縉都不願楚玥做這種血腥的事,只箭矢在背後,他低聲說:“沒事的,未曾紮透只是輕傷,你定住箭身,一按再全力一拔即可。”
這怎麽可能會是輕傷?
只現在並不是怯慌的時候,箭不拔血無法止住的,楚玥立即取出她和傅縉身上的傷藥,又飛快割了一塊內衫折疊好,還結了一條長長的布帶。
傅縉伏身,她割開他傷處衣衫,雙手緊握箭尾。
“別怕,沒事的。”
楚玥指關節泛白,她咬牙,猛一按,用盡全力一拔。
傅縉悶哼一聲,鮮血隨箭矢激噴出,濺了楚玥一頭一臉,她半點都顧不上,迅速撒傷藥,一整瓶全部撒上,而後拿起布帕,死死按住他的傷口。
鮮血潤濕布帕,楚玥手指頭濕漉漉的,萬幸她按壓良久,終於感覺血開始止了。
又久久,血終於止了大半,她換了布帕,加了傷藥,拿起事先備好的布條,一層層繞他肩膀紮近。
一頭一臉的汗,濕漉漉的,點點殷紅暈開,她脫力撐坐在他身邊。
傅縉勉強擡起身體,用衣袖給她擦臉,“我寧兒真了不起,比我第一會治傷還好。”
“說什麽呢?”
楚玥眉心緊蹙,將他按回去:“還不趕緊歇歇!”
她聲音很高,擰眉斥他,傅縉唇角卻翹了翹,乖乖躺下,“好,我都聽你的。”
他眼皮子其實有些重,一闔上,很快失去意識。
楚玥心裏很不安,忍不住去探他呼吸和頸脈。
雖急促些,但還是很清晰地有的。
仿佛有什麽一直捂緊她口鼻的東西驟移開了,她終於得以大力呼吸起來了,胸腔那顆心臟跳得很快,她一時脫力,重重跌坐在泥土地上。
……
天還黑著。
傅縉躺著,楚玥一直沒敢睡,抱著膝蓋守在他身側。
她很渴。
好在傅縉特地選這地兒是有水的,從這邊走十來步過去,有一條很淺很淺的溪流,一掌深淺,尺余寬,清澈的水無聲流動。
她試了試,這水能喝,她大口喝了幾捧,而後用洗幹凈的藥瓶子裝了,去喂傅縉。
走了幾個來回,她匆匆抹了抹把臉,也不整理儀容,快速回到他身邊。
楚玥怕蛇蟲,時不時敲打,一直死死盯著。
蛇蟲並未出現,只傅縉卻發熱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他體溫升高,未曾醒,一張蒼白的臉卻迅速燒紅了起來。
……
傅縉呼吸變得緊促。
一觸手,滾燙。
楚玥一彈跳了起來,慌忙撿起晾在一邊的帕子,跌跌撞撞沖向小溪。
將帕子投濕了,虛虛一絞,擱在他的額頭。
又撿起邊上的空藥瓶子,匆匆打了水,小心喂給他。
水潤濕他唇,卻大部分都順著嘴角淌下,她一刻不停又快步再打一瓶,更小心喂著。
傅縉失血過多,貫穿型重傷,又突發高熱,這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他必須馬上降溫的,否則非常危險。
可這缺醫少藥的。
楚玥心裏很急,她只能不斷換著帕子,反復給他喂水,她一點旁的辦法都沒有,甚至不敢挪動他,只得盡可能多一點物理降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太陽升起,傅縉的高熱去始終未曾有消退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