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接下來的議事, 果然和楚玥的預料差不多, 主要詢問了她有沒有路子,得知趙氏商號在南昭國有生鐵渠道, 眾人大喜。

“西南邊境平靜多年,大梁和諸邊小國異族商貿繁昌,又有六江運輸之利, 雖遠, 但安全。”

甚至比在國內鐵礦設法還要安全多了。

塞翁失馬, 焉知非福。

議事結束,傅縉便領楚玥去了外書房,一邊詢問詳細情況,一邊快速撰寫在信箋上。

“就是可惜了, 這戰馬不好買。”

主要馬和生鐵不同, 生鐵是持久穩定的買賣,而馬匹這個,不但看供貨商的貨源多寡, 受境內外局勢和商道的影響還非常之大。

傅縉寫罷信,暫略晾晾,他擱下筆, 手臂一用力將楚玥抱在大腿上坐著,親了親她:“能解決生鐵已極不錯, 戰馬再細細斟酌就是。”

穩妥為上,他也認為不適宜冒險,馬匹讓寧王再設法慢慢尋摸。

他安慰楚玥, 又誇贊:“且放寬心,寧兒已建一功。”

楚玥睨了他一眼。

傅縉抱著她的腰,她便順勢摟著他的脖子,楚玥有些好奇:“私兵在大寧麽?”

這些生鐵戰馬,不用說,當然是寧王麾下私兵用的。

只楚玥知道,皇帝多年來一直是盯緊大寧的。她撇撇嘴,自個平庸,倒老是擔心優秀兄長的兒子殺回來。

寧王要在這種情況下發展私軍,可想而知夠艱難的。

“是在大寧,大寧邊緣的岐山一帶。”

萬幸大寧不是一馬平川,山還挺多的,一直往東北延伸出去,可用於藏兵。

可惜由於封地不富庶的原因,這兵力遠不及西河王,不過傅縉不覺得這是個致命問題,有反心的藩王不止一個,一亂必是大亂,屆時可再從中壯大自己。

現在的關鍵是,兵卒需操演到位,兵刃軍械甲胄需配備齊全,還有糧草戰馬攻城器械等等。人少些就罷,其他卻不能再短了。

楚玥點頭,她懂,總不能讓士兵穿著布衣扛著鋤頭上吧?

傅縉大致說了說,見跡已晾幹,他立即裝了信筒用了火漆,招了心腹來,命火速送出。

……

私兵軍械戰馬之類,有寧王關注著,倒不用京城這邊操心。

信送了出去,略作安排,傅縉等人專心盯著安黥。

安黥很有耐心,先躲在城南一處二進宅子裏,後續又換了兩個地方,很謹慎。

足足盯著半月,他才終於有了動靜。

……

安黥隔幾日就出一趟門采買,今日街口面鋪吃了碗面,筷子一扔,照常往坊市行去。

人聲鼎沸中,他小心望過左右前後,身形一閃,閃入一側小巷。

左穿右插,繞了又繞,最終,他去了城西。

東富西貴南貧北賤,城西整潔的青石板大街,一戶接一戶的高墻大院,最後,他接近內城最靠裏的一片。

拐了彎,眼前一座黑瓦高墻的宏偉宅邸,足足占據了一整條大街。飛翹的檐角,張牙舞爪的鴟吻,梁枋精繪彩畫的朱紅廣亮大門,大青石為基,左右各一威武的石制巨獅。

大門之上高懸一匾,“太師府”。

沒錯,此處當朝太師房胥的府邸。

安黥沒有往正門而去,而是一拐彎飛快繞到側門,伸手在門板上三長二短有節奏敲了五下。

側門“啪”一聲開了,一個普通門房打扮但精健的中年男子,對方一看安黥,皺了皺眉:“這會兒你還敢來?”

他忙探頭出去,左右掃視。

“李爺放心,我很小心的,無人跟蹤。”

安黥甚是客氣。

李姓門房瞥了他一眼,“罷,我且通稟。”

對方通稟上去,很快有人來帶,“太師召。”

安黥被引進外院大書房,一個約莫五旬許,兩鬢染霜,面相極之嚴肅的男人端坐在紫檀大書案之後。

“卑下見過房太師。”

安黥單膝跪在地上,垂首:“卑下無能,折損這許多人手,也未曾完成任務。”

死的都是多年兄弟,家眷也不知死活,難過是肯定的,但他不敢流露,感覺頭頂有一道視線掃過來,他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喘。

房胥皺眉:“人手都損完了?”

當日他也另派人到沁河盯著,但後來前頭兩撥人一追一逃跑得太急,郊野上又太容易露痕跡,不得已只能放棄追蹤。

後續詳情,他有猜測但未證實。

安黥低頭:“是。”

“是鎮北侯府府衛追上的你等?”

“是。”

傅縉慎防暗中身份被察覺,開路用的都是府衛,否則安黥等人也未必能逃出。

房胥點了點頭,又仔細詢問其他事,最後有侍衛推門而進,“主子,仔細搜過了,並未發現有人尾隨。”

房胥徹底放下了心,瞥了安黥一眼:“你先回去好生養傷,傷愈後老夫再作安排。”

“謝太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