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隨以前出糗的次數加在一起,都沒有最近在陳遇面前的多。

好像只要一跟她接觸,自己腦子裏的那根弦就不時短路。

這他媽不會是中病毒了吧?

江隨掛著張死人臉回了小樓,一言不發地爬到頂層,推門進去,蹲在大廳擦鞋。

陳遇走到窗邊,從這個角度往樓下看,大黑狗的叫聲穿透小雨。

後面傳來一聲暴吼:“關上!”

陳遇沒被狗叫聲嚇到,被那聲吼嚇的一抖,她拉開了紗窗。

江隨見狀,兇神惡煞地怒罵:“老子叫你把窗戶關上,你搞你媽個……”

陳遇回頭,看白癡一樣看他:“不先把紗窗拉開,怎麽關外面的玻璃窗?”

江隨:“……”

陳遇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經變得不安分,在腦子裏吵嚷,她煩了,把關一般的玻璃窗推回去,手一收,轉身離開窗邊。

江隨瞬間傻眼:“我操,搞毛線啊你?”

陳遇冷冷道:“自己關。”

江隨氣得瞪著她的背影,想罵什麽又沒罵出口,莫名湧出幾分委屈。

陳遇拎著魷魚去了第一畫室。

劉珂看她臉色不太好看,疑惑地問她怎麽了?

陳遇說沒什麽:“那個來了沒?”

劉珂搖頭:“沒來,是我弄錯了。”

“我也要來了,這次恐怕會提前一周。”陳遇把魷魚給她,嘆口氣,“腿很酸。”

末了面無表情地來一句:“月月相伴,月月想死。”

劉珂:“……”

想到她每次都要死要活,不禁同情三秒。

劉珂見陳遇按胳膊,蹙著眉心挺不舒服的樣子,連忙關心道:“磕了?”

陳遇含糊地“嗯”了聲。

劉珂拉她的手:“我看看。”

“不用,”陳遇說,“沒多大事。”

劉珂顧慮畫室其他人,湊近跟她咬耳朵:“我剛才聽到江隨的聲音了,你跟他一塊兒回來的?“

陳遇的神情有一秒的郁悶。

劉珂及時捕捉到了這一小變化,看來是了,而且貌似還鬧了不愉快。

江隨那人她不了解。

阿遇跟她是一個班的,前後座,很了解。

據她所知,阿遇的平常情緒是很淡薄的,沒多大起伏,能跟某個人鬧,說明對方不一般。

劉珂若有所思著什麽。

陳遇折回大廳,發現少年還蹲在原來的地方,幾縷潮濕的烏黑發絲搭下來,在微闔的眼瞼上投下陰影,他的神情模糊不清,那樣子疑似發呆。

窗戶沒關。

陳遇走過去關上。

江隨聽到響動回神,冷嘲熱諷:“是不是想起來還要借我的畫,後悔那麽對我了?”

陳遇停在他面前,垂眼看他。

江隨仰著頭跟她對視,半晌覺得自己這姿勢,跟要骨頭的狗一樣。

他被自己的想法惡心到了,臭著一張臉站起來,手抄進清爽的短發裏,隨意往後捋了捋,露出爬滿躁郁的深刻眉骨。

無聲地站立幾秒,江隨進了畫室。

陳遇也走進去。

畫室兩個男生齊刷刷地看向他們。

我擦,這詭異的,離奇的,小情侶鬧別扭的氣氛是怎麽回事唷?

江隨走到自己的畫架前,將擱在上面的畫板翻過來,上午畫的一籠包子還釘在畫板上。

不一會,那張畫四個角的釘子就被拔了,胡亂丟在工具箱裏。

江隨把畫給座位對面的女孩。

陳遇愣住了。

江隨皺起眉頭,滿臉的不耐煩:“拿著。”

陳遇伸手去接。

江隨用力對著凳子踢了一腳,掃掃他這邊跟女孩那邊的視線:“看你媽啊看。”

倆男生驚得臉一白,倉皇把頭轉回去,敢怒不敢言。

靠,我們看美女,又不是看你。

畫室氣氛又微妙上了。

陳遇小心翼翼把畫卷起來,咬了一截膠帶粘上,突兀道:“沒後悔。”

音量很小,近似含在唇齒之間。

江隨翻工具箱的動作一停,神色一言難盡。

他們是一排的,背對著背,他的凳子沒有規矩放在畫家前,而是隨意占著走道空間,距離她很近,稍微轉一下身,或者揮個手臂就能碰到她。

因此,那三個字哪怕很輕,還是清晰傳進了他的耳中。

並且很快明白是指的什麽。

“那會你沒搞清楚狀況,就罵我。”

陳遇在少年側過頭時繼續說,聲音裏聽不出什麽情緒波動:“我讓你自己關窗戶,不是不講道理,是被你吼出火了。”

江隨似笑非笑:“這麽說,我的錯?”

陳遇對上他的眼:“就事論事。”

江隨嗤笑:“呵。”

陳遇沒跟少年糾纏,她把卷好的畫放帆布袋裏,開始吃剩下的烤串。

江隨用眼睛燒她後腦勺。

謝三思推門進來,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撩起衣服擦了把臉上的雨水:“隨哥,咋地了?”

江隨冷颼颼:“你隨哥已死,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