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醉酒

次日清晨, 和熙的陽光映在窗外的積雪之上, 白雪泛著細細的銀光,一片愜意安寧之色。

司風坐在桌邊,托著頭半眯著眼睛淺寐, 小腦袋一點一點的, 搖搖晃晃。

床上的人悶哼一聲, 被子動了動。

她緩慢睜開了眼, 眨了眨眼睛, 眼裏回復清明, 幽深不滿的視線盯著躺得舒舒服服的方檬初。

她知道他昨晚是為了給她擋酒,本意是好的,但是他能不能認清事實。

不能喝就是不能喝, 不會因為你長大了就變得天下無敵, 喝醉後耍酒瘋,最後給他收拾爛攤子的人還是她。

她已經不想回憶,昨天她是如何拖著這重得像豬一般的人到床上的。

方檬初悠悠轉醒,宿醉後頭有點痛,張開的眼睛多了幾分茫然,愣愣地看了四周一圈。

窗欞沒有關牢,鵝毛邊的飄雪在窗邊積了一層, 白色的窗幔隨著微風輕揚,流蘇微晃,搖搖曳曳,身下躺著的床又軟又暖, 厚實的被子蓋在身上,整個人暖洋洋的。

“起來了?”

她的聲音傳來,他反應過來後,緩慢地撐著身子坐了起來,視線和她的在空中交集。

俊眉輕擰,右手揉著眉心,臉色有點蒼白,腦袋重得讓人發暈,眼神迷惘,似是在回憶著昨天自己到底幹了啥。

想了好一會兒,他臉上疑惑之色不減,腦海裏只有捉不住的輪廓,像是走馬看花般,畫面和聲音都如夢似幻,他擡眸看她。

司風記得,他不旦容易喝醉,而且喝醉後還是個斷片的人。

她是特意等著他醒來的,昨晚他折騰了她一晚上,她不早點和他對質的話,免得他不認賬。

他緩慢開口,聲音夾雜著沙意:“昨晚我沒幹什麽吧?”

等的就是你這句。

司風扯扯嘴角,挑眉,道:“可多了。”

方檬初看著她,沉默了好一會兒,平靜地問:“那應該還好吧。”

司風“呵呵”兩聲,清了清嗓子,開始數著:“一會兒都不好,你昨晚死活說什麽熱,然後要鳧水,大哥你自己看看大冬天還下著雪呢,哪裏有水給你鳧,然後你二話不說就在我的院子裏炸了個大坑,一會兒你自己去瞧瞧那洞有多大,今早我的人都掉下去好幾個了。”

方檬初面無表情,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領:“那我一會兒去把坑填了。”

直直地看了他好幾瞬,司風微仰著頭,又說:“行,坑你能填,那你把我養的小羊們全刮光羊毛這事怎麽算?難不成你打算一根根毛粘回去?”

方檬初斜斜地靠在身後的軟枕上面,面對她直擊人心般的視線,他飛快地瞥開了視線,冷靜道:“用刮下來的毛,給牠們做件衣服穿就好了,還是自己的毛,沒差別的。”

司風就差給他翻個大白眼了。

“還有,你還說我灶房的坑堵了,死活要給我通,把我爐給炸了,回頭你給我重新安上。”

“行,我知道了。”

“不僅如此,你還把我洗澡的木桶拆了,做了個翹翹椅說我玩,麻煩你晚點上街給我買新的一個,不然我今晚要怎麽洗澡?”

“……好。”

……

她邊說,他就邊記著,一刻鐘後,司風終於說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瞪了他一眼:“那我回去補眠了。”坐了一晚上,腰都酸死了。

“等一下。”他忽然開口。

她扭頭,身子小幅度歪了歪,直勾勾地看他,“幹嘛?”

方檬初薄唇抿成一條線,嘴角微微下垂,看起來有點疑惑和懷疑,半晌,他擡眸,有些倦意的眼睛看她,耳尖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意,語氣平緩:“昨晚,我是不是親了你?”

司風心裏咯噔一下。

這麽多事做完都忘了,怎麽偏偏就記得這事?!

她嚇了一跳,匆忙別開了目光,轉過頭來,口是心非:“沒有,你想多了。”

方檬初像是陷入細思,半垂著眼眸,呢喃道:“但是我明明記得有這事——”

“都說你記錯了!”語罷,司風一溜煙地逃離現場,留下一陣微風,窗帽微晃。

方檬初唇角揚起一抹微乎其微的笑意,察覺到頭上傳來的疼意,他又伸手按了按眉心。

“醉酒的感覺真是難受。”嘴裏呢喃道。

耳梢微動,右手驟然擡起,一道強勁如漩渦般的吸力自手心傳來,一支短箭瞬間落在手心。

視線微移,落在系在短箭上的字條。

【西城郊外,戊時見】落款是:城主。

眼裏多了幾分思量,說起來,來了這麽多天都沒有見過這個城主露臉。

前些日子他滿腦子都是司風,這樣想來,關於春江城的事,他也正好有想要了解的部分。

還有一些和司風有關的疑惑,他也想知道。

比如司風是怎麽來的、為什麽要救她、她當時情況如何……

所有的疑惑或許在見了這個城主之後,會有所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