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2/4頁)

“這麽好吃,也不給我分一點?你果然是小氣的。”

月兒撇撇嘴:“勺子都被你嚇掉了,如何分你?”

韓江雪薄唇勾起,笑中含著玩味的情愫,在月兒正佯裝慍怒的空當,猛然起身,隔著雙手支撐著身體,隔著餐桌向月兒欺身而來。

月兒瞳孔驟縮,倉惶間不知所措地僵著。直到下唇被含住,才回過神來。

韓江雪慣來喜歡看月兒無措的嬌羞樣子,輕輕舔舐了她唇角的冰淇淋,砸嘴回味了片刻,好整以暇地回落自己的椅子上。

“嘖,不錯,確實好吃。”長眉輕挑,眼底盡是戲謔。

月兒感覺一顆心在胸口要炸裂了一般的砰砰亂跳著,仿佛這條命都是條纖弱蛛絲在吊著,在撲騰兩下,整個人都得葬送了去。

可低頭頷首間,又有些貪戀方才的味道。

是冰淇淋的味道,還是那枚吻的味道?

月兒叫來了服務員換了勺子,將剩下的冰淇淋你一口我一口的輪番吃了。

韓江雪端坐桌前,怡然慵懶地享受著美人將美食送入口中的感覺。那一刻,韓江雪覺得自己這位“沒什麽見識,真假難辨”的小妻子到底是誰,已然不重要了。

最後一口連著湯水帶著冰碴的冰淇淋被送進了韓江雪嘴裏,月兒貪戀不舍地看著空碗,但還是決定把最後一口留給韓江雪。

她自詡能控制好一切表情,事實上每一點細枝末節都在韓江雪的眼中,刻在了心底。

勺子還沒從嘴裏拿出去,門外便吵嚷起來。

韓江雪與月兒偏頭望去,副官在門口極力阻攔著女子往裏闖。

女人身著緊身輕薄的新式旗袍,裙邊開衩怕是已經快到了大腿根。明晃晃的白肉大長腿時隱時現。月兒雖不識得女人,但已然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在“絕代芳華”,她見慣了這些風韻猶佳的女人。

女人像一塊滾刀肉一般與副官癡纏著,左右知道在這西餐廳,男人總不好打女人的,於是一整個胸脯貼上去,讓副官連連後退。

韓江雪在這個時候開口了:“這位小姐,找我有事?”

女人見正主發了話,一指推開副官的胸膛,儀態萬千地進了包廂。大剌剌地坐在了韓江雪的椅子扶手上。

“小姐,我們認識?”

女人嫵媚一笑,聲音像蜜罐子裏浸泡了久的糖瓜,要多甜膩有多甜膩。

“不認識,先生不剛剛也朝我送秋波了麽?”

月兒怒火中燒:“這位小姐,身為女人,還是放自尊些比較好。你這麽大言不慚地坐在我丈夫身邊,是視我為無物麽?”

女人被指責也毫無慍色,只反問:“他捂著你的耳朵,眼神卻看向我。其實,你早就是無物了。”

月兒像一只被奪了獵物的小獸,雙眼猩紅,拍案而起。這是韓江雪從未見過的月兒模樣,他雖有心事,也急於解決禍端,但仍舊享受著月兒為他出頭的樣子。

手指抵住雙唇,掩住的是滿意的微笑。

“先生,您太太真是太激動了,我不過見您是位紳士,想來定然是開明之人,請您跳支舞。看來來得不巧,您太太卻是位不折不扣的......小家子女人。”

月兒生性敏感,她確實不是受過洋教育的開化女子。被女人驟然這麽一說,突然不知所措起來。她不知道在摩登新人心裏,丈夫是可以被分享的麽?她一顆心巴掌大的地方,已然慢慢嵌滿了韓江雪。

余不出任何地方給旁人,同樣,也絕不許旁人覬覦分毫。

可這麽護食一般地把男人攏在自己懷裏,真的攏得住麽?難道真的是自己沒有容人之量麽?

韓江雪在這個時候開口了:“我夫人江海之量,她不過是不喜歡今天舞池的喧鬧罷了。既然小姐開了尊口,我也不好拒絕,如此便與小姐去舞一曲。夫人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來。”

說罷還拍了拍月兒的手,示意她安心。可是她怎麽可能安心?

月兒千算萬算,算不出韓江雪竟然會答應。她癱坐在椅子上,看著二人出門,鼻尖霎時間酸澀起來。

韓江雪虛挽著那女人,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呆愣不知所措的副官,拍了拍他的肩膀。

轉頭對女人說:“稍等我片刻,我與他說句話。”

女人還算識趣,自己往前走了幾步。韓江雪湊到副官耳邊,耳語了一番,余光掃了一眼呆坐在椅子上,已經雙眼泛紅的月兒,轉頭便走了。

韓江雪與女人挽肩而舞。即便舞池喧囂,人頭攢動。但韓江雪筆挺英氣的身姿總能引來男男女女的側目。

月兒坐在樓上包廂上看著,有那麽一瞬間,她也由衷贊嘆,倘若自己是身外人,不著一絲情感,她也會這般艷羨地看著望著一對璧人。

但此刻她不行。她也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安慰自己,不過是一支舞而已。但最終,月兒發現,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