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盜技

好不容易手指打著顫換好了衣物,白棠平復心情,卻不見了徐三。只有元曲在外頭苦哈哈的跪著,可憐兮兮的喊了聲:“練公子。”

白棠知道徐三惱了他擅自帶自己過來:“徐三呢?”

“三爺他,走了。”元曲欲哭無淚。自己全是為了主子好啊。解鈴還需系鈴人,當然要把白棠哄來與三爺開心啊。哪想反惹惱了三爺!

“走了?”白棠忽略了心底的失落,暗自慶幸徐三真是善解人意!走了好啊,免得他撐不住演砸了沒法收場。“他去哪兒了?”

元曲自是不知。只說三爺面色詭異的上馬就走,也不知去了何處。

白棠沒有深究,這些公子哥自有消遣的去處,輪不到他操心。

帶著幾分心轅意馬和揣揣不安回到松竹齋,接蹱而來的客人總算令他愁容舒展,稍覺慰藉。

全管事正與客人展示家中新織好的幾塊錦綾樣版,口中道:“我家只賣綾,不裝裱。”

“這是為何?我瞧貴店的手藝極好啊!”

全管事笑眯眯的道:“我們東家手藝再好,也得忙得過來啊。”

客人失笑:“倒也是。貪多嚼不爛。”

能得綾錦的生意,練白棠已經賺了。裝裱中,手藝占大頭,各材料反而次之。白棠這次喝湯,余肉留給了同行,為的是月滿則虧水滿則溢,有錢大家一起賺,免得招人妒忌埋下禍害,得不償失。

白棠又到隔壁的織房,青蕊已經能和她娘一同挽花織布,配合默契。蘇氏與婉娘在一塊兒,神情專注著挑花結線。婉娘出嫁在即,蘇氏近來越發用功,大有廢寢忘食的勢頭。

白棠也不好明說,幾番勸她家中會聘用更好的師傅,不必急於一時。蘇氏卻振振有辭的道:“你懂什麽?每個師傅的手法都是不一樣的。我跟著婉娘學了這麽久,忽然換個人教,怎麽適應得來?”

白棠無語,只好任她刻苦用功。

沈文瀾和全宏此去北京,任務艱巨。除了打通當地的人脈關系之外,還要督建織坊,招聘繡娘,培訓、調教——沈文瀾在織造局呆了那麽久,管理條例都是現成的。只要織房能立起七分織造局的規矩,自己便能放手騰出更多的時間專注其木版水畫。

白棠並不擔心自個兒事業的發展。他現在只為徐三頭痛。

溫泉那回,兩人算不算合解了呢?你說沒合解吧,他還擔心自己著涼給他披了絨毯。你說合解了吧,怎麽半點聲息也無?

“東家。”全宏面色凝重,低語道,“今早您和夫人小姐去樓上樓,您的父親和弟弟來了。”

白棠許久不聞練紹達父子的消息,不由怔了怔,方問:“何事?”

“令尊在松竹齋和我爹胡扯了半日,令弟因內急,在後院小呆了片刻。”

白棠眯了眯眼睛:“他做了些什麽?”

“他去了廚房。”

廚房?

全宏不解的道:“他和周娘子說了會兒話,問了他們的來歷,還幫她升火點灶。其余並無什麽不妥。”

白棠嘖了聲,反問:“沒有不妥?”

全宏皺眉回想:“他……的確沒做什麽。”

白棠冷笑,大步踏入廚房,徑直走至灶邊的一只大麻袋前,蹲下身體翻看裏面的物件。全宏是個男子,幾乎從不進廚房。這時看到這只麻袋裏的東西,面孔也不禁微變。

練白瑾可以啊!

白棠所刻的雕版余下的廢料並未浪費,而是堆在了廚房供燒火用。白瑾竟然能想到從自己的下腳料裏追查線索,還真有幾分機智!

全宏大感羞慚:“是我疏忽了!”忍不住問,“他發現什麽了沒?”

白棠吐了口濁氣,取出塊刻廢的雕版,這是他為《金剛經》所刻插畫中一張其中的一小部分。從這塊雕版上可以清楚的查知,他將原畫分成了多版雕刻——至於分版雕刻的原因,以練白瑾父子的本事,應該很快就能想明白關竅!

“走,去老宅!”

半個時辰後,練老爺子隨白棠拜訪高家,練紹榮則登門警告練紹達:不管你們父子倆從白棠那兒打探到了什麽東西,敢在《金剛經》發版前透露出半分,別提在北京立足了,直接逐出宗族!

練紹達還沒想透分版雕刻的原因,頓覺冤枉:“大哥,我和白瑾什麽都沒做啊!”

練紹榮懶得跟他廢話:“記住我的話!若是秦家這筆生意出任何意外,我全算你頭上,咱們秋後算賬!”

白瑾立在邊上頭也不敢擡。大伯走時,對著他說了句:“你是練家最有天賦的子弟之一,我與你祖父對你期望頗高,莫將你的才智用錯地方。”

白瑾脹紅臉諾諾稱是。送走大伯後,面孔已然陰沉得可怕!

練白棠為何要將好好的一張畫分成若幹小圖?拼起來版印不覺麻煩麽?

練紹達頹敗的揮著手道:“大哥也太看低我了!就算知道那彩版的法子,我也不會隨便泄露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