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二天一大早,張宛秋敲了敲徐景明的房間門:“景明,太陽曬屁股了,再不起就要遲到了,會被漂亮的女同學笑話的。”

裏面沒有聲音,張宛秋又敲了敲:“景明?”

推開門進去,張宛秋看見裹在被子裏的徐景明,趕忙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

他的額頭很燙,發高燒了。

張宛秋去樓下倒了杯溫水,回來把徐景明叫醒,喂他喝了點水:“怎麽會燒成這樣,什麽時候開始不舒服的,怎麽不跟媽媽說。”

徐景明吃力地睜開眼睛,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媽,我沒事。”

張宛秋用自己的額頭碰了碰徐景明的,滿眼心疼,又不忍心責備他:“燒成這樣了都不吭聲。”

轉頭沖門外喊道:“老公,請個假,送景明去醫院。”

徐景明擺了下手:“我沒事,沒必要讓爸爸請假。”

最後還是三個人一起去了醫院,檢查完,掛好水,張宛秋用棉簽摁住徐景明手腕上的針眼:“剛才醫生問你最近睡眠怎麽樣,你說不太好,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晚上睡不好,多久了?”

徐景明看起來並不想說:“沒事,可能是學習壓力太大了。”

張宛秋還說多說多問幾句,想起韓崢對她說過的話,這個年紀的小孩最煩大人嘮叨了,於是沒再多問,想著等他身體好了再問。

或者去學校找他班主任聊聊。

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徐景明一眼看出張宛秋的想法了:“媽,您可別去找我們班主任,這樣顯得我特別矯情,這可不好。”

張宛秋只好作罷,等下次開家長會再問好了。

夏時和鄭鳴從手扶電梯下來,一低頭看見坐在椅子上休息的徐景明和張宛秋,她走過去:“張老師,景明。”

看了看徐景明手腕上的棉簽,擰了下眉:“怎麽了?”

張宛秋剛想說話,被徐景明打斷:“沒事,已經掛好水了,下午就能好。”

夏時不是個好糊弄的,她轉頭對鄭鳴說道:“鄭哥,你先開車回去吧,一會我自己回電視台。”

鄭鳴點了下頭,跟張宛秋打了個聲招呼,扛著攝像機走了。

夏時走到徐景明身側坐下來,轉頭看了看他:“昨天晚上沒睡好?”

直覺告訴她,這跟昨晚她帶他看消防救援有關。

徐景明猶豫了一下,對張宛秋說道:“媽,您先在這歇會,我跟夏美麗出去走走就回來。”

張宛秋拍了下他的手:“怎麽沒大沒小的,叫姐姐。”

夏時笑了笑:“就是,叫姐姐。”

徐景明站起來,把手腕上的棉簽扔進醫療垃圾桶裏,不情不願地喊了聲:“姐。”

醫院門口有個小公園,夏時帶著徐景明走到一個長椅前坐下:“要喝水嗎,我去給你買。”不遠處就是一個自動販售機。

徐景明搖了下頭,沉默了一下說道:“生病是因為最近沒休息好,免疫力變差了。”

夏時看了他一眼:“為什麽休息不好?”

徐景明靠在椅背上,被透過樹葉照進來的陽光刺了下眼:“晚上老做噩夢,睡不著。”

夏時:“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徐景明:“今年生日的時候。”

夏時:“要不要給你請個大師驅驅邪。”

不等夏時繼續問下去,徐景明接著說道:“因為那把電吉他,那把吉他在我房間裏。”

夏時輕輕皺了下眉:“你哥送你的那把?”

徐景明點了下頭:“親生父親去世的時候我還小,只有四歲,四歲的小孩記不清什麽的。唯獨那件事,像個惡魔一樣,天天跟著我。”

夏時沒說話,安安靜靜地聽徐景明說他小時候的事。

“我接受不了他,甚至到了一看到他的送給我的東西就會做噩夢的地步。那個夢太真實了,夢裏那具燒焦的屍體,我甚至能聞到味道。”

徐景明垂下雙眸:“我把他送給我的所有的東西都扔了,扔了就好了,就不會做噩夢了。”

夏時想了想:“你不是經常偷穿他的衣服嗎,還偷偷用過他的香水什麽的吧。”

他們第一次面基,徐景明身上穿的就是韓崢那件藍色的襯衫。

襯衫套在他身上有點大,竟無端多了幾分oversized時尚感。

徐景明:“那是我偷來的,他不知道,跟他送給我的不一樣。”

夏時:“.…..”有區別?

知道夏時想問什麽,徐景明繼續說道:“這當然有區別,他給我,並且我收了,等於我接受了他的好意,接受了他,我奶奶不會願意的。”

“偷來的就不一樣了,偷他的東西等於害他,這樣我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夏時琢磨了一下徐景明的話,轉頭看著他:“你本質上並不恨他,你只是背負著你奶奶帶給你的怨恨。”

徐景明低著頭,眼神掙紮:“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