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5章 那,人呢

“從前對的起,現在對不起,一樣無用。”沈香苗亦如方才一般冷著臉的:“總之他再娶,就是他不對。”

“年紀輕輕的有了兒子不好好照看著兒子的,整日裏想著那些沒邊兒沒沿兒的事,這不是丟臉是什麽?”

“一個人怎麽了,一個人莫不是往後就不能過日子了?大不了就是回到家裏頭沒個知心人說話,煩悶的時候無人解悶,病了無人照顧,出門的時候被人奚落兩句,偶爾應付一下你祖父那邊的算計罷了,還能有什麽不能解決的?”

“等回頭了,弘鈺你也長大了,娶親成家生子,往後他含飴弄孫,豈不是美哉,瞧著你們一家幾口其樂融融過日子,他心裏頭必定是十分歡喜,沒有半分失落的。”

“你說說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沈香苗繃著一張臉,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一通的話。

這讓章弘鈺心裏頭越發的不是個滋味了。

垂了眼皮低了頭,不曉得在想什麽,愣愣的出神。

周遭的人,在大眼瞪小眼之後的,在水蘇的招呼下,各自去做事情去了。

鐵蛋被呂氏拽走,沈香苗跟著一起進了廳堂,偌大的院子裏頭,只留下章弘鈺一個人,站在那裏,眉頭緊鎖,似低頭想著些什麽一般。

天狼甩著大舌頭跑了過來,用爪子扒拉了一下靜靜躺在地上的蹴鞠,再伸口咬住了章弘鈺的衣袖,甩了一甩的。

似乎要催促章弘鈺快些踢這蹴鞠和他玩一般。

但在發現章弘鈺似乎並沒有這個打算時,天狼有些懊惱,汪汪叫了兩聲之後的,拿鼻子拱了拱那蹴鞠,有些失望的回到自己的窩前,趴在了地上。

大概是因為很是無聊的模樣,趴在地上時,時不時的嗚嗚兩聲,或者拿那鼻孔撲起地上的灰塵,儼然一副唉聲嘆氣的模樣。

章弘鈺此時有些木然的擡起頭,看著那明顯不太高興的天狼,掐了掐自己的手指。

天狼如果一直沒有人陪著的話,大約是很孤單,很無趣的吧。

章弘鈺忽的擡起了頭。

今日的陽光甚好,這個時候剛剛吃完了晌午飯,正是最暖和之時,艷陽高照,身上暖洋洋的。

就連那些個平日裏不知道在哪裏鉆著的麻雀,這個時候也跑了出來,在那早已落完樹葉的枝頭上,嘰嘰喳喳,呼朋引伴。

不知是哪家的貓“喵”了一聲,那麻雀“騰”的一下,振翅高飛,飛過了院子,落到另外一處的樹枝上,繼續方才的熱鬧。

就連麻雀,似乎都是一群一群的呢。

那,人呢。

章弘鈺的眼中,掠過了一抹不解和黯然。

章弘鈺在家裏頭呆了幾日的功夫。

這幾天裏頭,章弘鈺和鐵蛋如從前上學堂那般的,該吃吃,該睡睡,該看書看書,該練字練字,似乎並沒有受到這件事的任何影響。

而沈家上下呢,也不曾有人開口提及此事,更無人開口勸說章弘鈺不要生章筠庭的氣。

反而,沈香苗時不時的抱怨兩句,說這章筠庭薄情寡義,甚至在章筠庭親自來送些吃食來時,都十分冷淡,不讓夏冰等人備茶不說,就連話說不到兩句,便將人攆了出去。

以至於這章筠庭每次都是訕訕而來,訕訕而去。

而那章弘鈺呢,有時是想和章筠庭說兩句話,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嘴張了張的,最後又合上,或者有的時候知道想說什麽了,還不曾說出口呢,沈香苗早已將章筠庭送了出去,根本不給他機會。

總之,章弘鈺的話從未說出口來,只好全部都咽了下去,一臉黯然的回到鐵蛋的房間裏頭,默默的看書。

這下子,可急壞了章尋。

他怎麽都覺得,這事兒不太對勁兒,但也不敢直接去問沈香苗去,只好打算問一問旁人。

至於該問誰嘛,章尋想了想,還是尋到了水蘇。

“水蘇姑娘。”章尋滿臉堆笑,將水蘇手裏頭的水桶接了過來:“我來幫水蘇姑娘打水吧。”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水蘇直接推開了章尋的手,將那水桶從井中輕松提了出來,倒進水缸裏頭。

從前因為章尋說了一句沈香苗不適當的話,惹怒了水蘇,水蘇似乎就記下了仇,以至於從那以後無論章尋如何殷勤賠笑,水蘇都視若無睹,甚至還要挖苦一番,這讓章尋十分郁悶。

但眼下,除了水蘇的,她還真是沒地方去問。

鐵蛋年幼,呂氏是沈香苗的母親,去追問也不合適,至於夏冰和冬青那邊的,兩個正當妙齡的姑娘,倘若湊過去和她們說話的,回頭還不得被水蘇誤會一場?

所以盡管被刺了一句,章尋臉上笑容不減:“水蘇姑娘當真是聰慧,一句話便說到了點子上,我這著實是有事兒想求一求水蘇姑娘來著。”

“有話就說。”水蘇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