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還來不及阻止,只見刈楚猛地從門後沖來,直直地朝著謝雲辭的方向撞去——

手起拳落,謝雲辭還未提防,少年的拳頭就迎面飛來,一下子砸落在他的臉上!

“王.八蛋!”

刈楚紅著眼,重重地朝那人“呸”了一口,正欲落下第二拳時,身後已有侍人聞聲趕來。

“刈楚!”

她剛出聲,聲音就立馬被另一片驚呼淹沒,門口的侍人、管家一擁而至,把她整個人都擠到另一旁。

身子猛地磕向桌角,傳來一陣鉆心的痛,她捂著腰,費力地撥開人群,想去把那個孩子拽出來。

可她的力道哪有其他人的一半大,她方沖進去,就被人又擠了出來,如此反復了幾次,她終於體力不支,一下子往後栽去——

痛!

落地的那一瞬,巨大的痛感和困意如鋪天蓋地一般襲來,她慌亂地仰面,只見那抹身影被人群擁擠著,逐漸動彈不得。

闔眼的那一瞬,她的心裏想的全是,那個孩子有沒有受傷。

夜色淒厲。

她在謝家門前,已經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一天前,刈楚在謝府一棍子把謝雲辭敲暈,到現在,對方還未醒來。而刈楚也被六姨關了起來,等到謝雲辭醒後,再來發落。

蕓娘同她說,姑娘,這回那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畢竟他得罪的,是尊貴的謝家二爺,是京城的大權勢。

每當蕓娘勸她莫再為刈楚求情時,姜嬈只是垂著眼,靜靜地看著膝蓋下的地面,看著那幾只螞蟻爬來爬去。

爬來爬去,爬來爬去。

它們似是在地面上爬,又似是在她的心上爬,讓她煩躁異常,背生芒刺。

“吱呀”一聲,七婆婆推開門從屋內走了出來,看到跪在門前的姜嬈時,擺擺頭,又嘆了一口氣。

“嬈姑娘,莫再難為自己了。”

她好心地勸道,“別再為那孩子求情,那孩子保不住的。”

“現在我們等的,不是他能不能活的問題,而是……”

“婆婆,”姜嬈突然開口打斷了七婆婆的話,“婆婆,莫再說了。”

她將手藏在袖子裏,低低地道。

手指顫了顫,又輕輕蜷了蜷。

其實就算七婆婆不說,她也能明白,她現在等的,不是刈楚能不能活的問題。

而是等謝雲辭醒來之後,怎麽處理刈楚的問題。

她等來等去,不過是在等刈楚最終的一個死法罷了。

可她為什麽要如此執拗地跪在這裏呢?

平日裏,蕓娘總是說她,心太軟、心太善。

她不忍心去拋棄那個少年,那個純澈、幹凈、固執的少年。

那個對她說,阿姐,我想要保護你的少年。

思忖之際,突然有一陣腳步聲傳來,從走廊口匆匆跑來一個侍人打扮的女子,邊跑邊著急地說道。

“六姨,謝公子醒過來了!”

地上的女子身子一顫,連忙伸出手拽住身後的蕓娘:“快,婆婆,扶阿嬈起來。”

借著蕓娘的力,她搖搖欲墜的身子終於站穩了,也不顧自己膝上的疼痛,徑直朝謝雲辭的房間走去。

“姑娘,”聽著姑娘的吸氣聲,蕓娘一下子落下淚來,“姑娘,走慢些,走慢些。”

姜嬈心切,哪裏能聽進去蕓娘的話?她直直攙著對方的胳膊,跌跌撞撞地走到謝雲辭的房門前,剛準備踏進去,就被守在門口的小廝一把攔下。

“姑娘不能進去。”那人的言語雖為客氣,但眼神卻極其兇惡,見了她,如見了仇敵一般。

姜嬈自然是知道謝家人如今對她是什麽態度,但她現在卻是急切,於是什麽也不顧了。

徑直朝屋內大喊了一聲:

“二爺!”

話音落了許久,那頭卻不應一聲,姜嬈急了,再次對屋內喊道:“二爺,奴家有事求您!”

“姑娘還是回去吧。”

門口那人的語調冷冰冰的,眼神略帶了幾分嘲諷,又一把將她攔下來了。

姜嬈緊抿著下唇,不顧對方的阻攔,第三次,朝著屋內出了聲。

這一次,她的語調中,有了隱隱的哀求。

“二爺,求求您,放過那孩子吧!”

明知道無濟於事,她還是想奮力一搏。

她這種固執的勁兒,真是像極了那孩子。

她咬著唇,努力拔高了聲音,屏息了好久,卻等不到屋內的一句答復。

屋內,是冰冷冷的清寂。

“姑娘還是回去吧,莫要擾著我們二爺休息。”

守門小廝的態度更冷了,這回,他直直地攔住了姜嬈。

一手還把她往外邊推了推。

“二爺!”

她不甘心,猛地抓住對方的手,試圖往屋內擠去。

聲音中,染了幾分淒厲,“二爺,奴家求求您——”

話音未落,那侍人終於不耐煩了,蠻橫地推了她一把,“姑娘再不回去,就別怪我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