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縷白月光

這個倉促間的擁抱持續了整整五分鐘。

五分鐘後, 季臨川才松開手。

鞭炮聲已經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暴躁的鄰居在敲打自己的兒子:“你個龜兒子,大晚上放炮是想嚇死鬼哦, 哈皮撮撮滴……”

被季臨川觸碰過的耳朵還有點微微地發紅, 為了緩解內心的不安, 蘇蘿小聲說:“他罵兒子龜兒子, 不是把自己也罵進去了麽?”

季臨川笑了:“住在隔壁的也是教授?”

這一片都是A大的房產。

“是物理系的張教授, ”蘇蘿說, “雖然他脾氣爆,但其實為人可認真了,當初我高中物理成績差, 張教授還特意給我講過一段時間。結果我物理成績進步不明顯, 熟練地掌握了四川話罵人的精髓。”

季臨川沉默兩秒:“這大概是先進文化的力量。”

兩人沒有繼續接受先進文化的熏陶,一前一後回了臥室。

這還是以前給蘇蘿準備的房間,床並不大,只有一米五寬。平常睡一個人綽綽有余,再加一個季臨川,就顯得有那麽一丟丟小擁擠了。

外婆只準備一個被褥,蘇蘿不得不又去要了一個——兩人擠在這麽一張小床上已經足夠令她手足無措了, 再蓋同一床被子豈不是更尷尬。

晚上睡熟後的蘇蘿又開始躁動,她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把手搭在季臨川的胸口處;季臨川發現這個小姑娘的某些習慣真的是糟糕透了,比如說現在, 她晚上總喜歡抱著東西睡,手腳並用,像是樹袋熊。

原本兩人的被子楚河漢界一樣分的涇渭分明,中間留著空隙;可現在已經完全被這個不規矩的小東西給弄壞了。

更要命的是,因著她的不規矩,胸前衣襟也開了。

她抱著季臨川的一條胳膊,另一條腿肆無忌憚地搭在他的胸口處,睡的正香。

季臨川忍了五秒鐘,最終放棄推開她的念頭。

就這麽被當成人形抱枕,抱著睡了一夜。

她頭發上有著淡淡的依蘭花香,若有似無地縈繞,季臨川今日難得失眠了。

輾轉反側,終於捏著她的發絲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個香,艷旖,旎的夢。

夢到了出差回家的那天,蘇蘿就那麽毫不掩飾、意外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當時季臨川花了很長時間才使自己冷靜下來,沒有去采擷和品嘗那朵鮮活的花朵。

平時逗逗也就算了,他不願意去強迫一個人。

更何況,她曾對他有恩。

可夢中的自己卻失了分寸和法度,捏住她的下巴,親吻上去。

接下來的夢境荒唐的出奇。

荒唐到連季臨川都疑心自己是瘋了,居然會做出這麽禽獸的舉動來。

以至於醒來後,他看到懷裏的蘇蘿,仍在想自己是不是尚在夢中。

直到與蘇蘿烏溜溜的雙眼對上。

蘇蘿顫巍巍地說:“我這次真的不是故意碰到的……”

她縮回手,拼命在季臨川睡衣上摩擦著,仿佛是碰到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本以為會遭到季臨川的諷刺,結果他只是沙啞地說了句“不要緊”,下床離開。

像是在躲避著什麽。

蘇蘿仍舊不安。

正確的、不正確的性知識教育她都接受過,努力說服自己這是正常現象正常現象。

——如果範恬知道自己摸了他男神之後,一定會驚的暈過去吧。

——也可能會叫嚷著讓蘇蘿把季臨川共享出來。

想了好久,蘇蘿認為後者的可能性顯然更大。

吃過早飯之後,蘇蘿陪外婆去逛附近的花市,A大附近有條著名的玫瑰街,不少早起賣花草鳥魚的。

季臨川則是配同外公下棋,沒下兩盤,尹英時來了。

尹英時先同幾人微笑著寒暄幾句,才問:“蘿蘿最近的病怎麽樣了?”

季臨川微微皺眉:“是指過敏嗎?”

“不是,”尹英時訝然地看著他:“你不知道嗎?蘿蘿患有順行性遺忘症,她的記憶力較常人更差一些,更容易遺忘。”

說到這裏,尹英時又補充:“不過你不用擔心,她從小就接受訓練,沒有間斷過。只要定時服藥,和常人記憶沒有區別。”

季臨川愕然。

尹英時說明自己的來意,尹父是三甲醫院神經內科的主任,退休後又被大學返聘回去做教授,他對記憶力衰退的研究頗深,今天聽聞蘇蘿在家,準備請蘇蘿去他的研究室接受測試,定下一步的治療計劃。

尹英時沒有久坐,離開前,外公給他拿了一包外婆新做的玫瑰餅。

回頭看見季臨川出神的模樣,外公笑著安慰他:“這說是病也行,不是病也可以。蘿蘿自小心寬,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況且,我也不覺著這病哪裏不好,再悲傷的事情也記不了太久,永遠都快快樂樂的,多好。”

說話間,蘇蘿已經啊啊啊地尖叫著沖了進來,把手裏的玻璃小魚缸往桌上一放,水濺了出來,她也顧不得整理,急匆匆地奔向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