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福運農家女

無論李秀芬如何看溫寶珠不順眼,心中多半還是相信劉半仙兒的斷詞的。這不僅僅是出於對“高人”的敬畏,還有利己主義的偏向——如若溫寶珠真能興家旺業,她溫家大房自然也能跟著沾光。

是以突然聽到“討厭”二字,李秀芬心裏一抖,無端就想起劉半仙說的“與她作對便反噬越重”來。腦子裏還沒轉過彎,她的巴掌已經揚了起來,重重的要往溫明義頭上落去。

關鍵時候還是老太太靠得住。田秀花眼疾手快力氣大,一伸手推了李秀芬一把:“打孩子作甚?要打也該打你自個兒,早怎麽不明白把他教好了?”

小嬸娘張妍早跟著過來看熱鬧,這會兒便插嘴:“大嫂打了老六,等沒人了老六指不定又要揍寶珠,您這是幫寶珠出氣呢還是給她不痛快呢?”

溫止越發覺得沒趣,索性手指一掃,小腦袋往她婆懷裏一鉆:“我不要理他們了,我要去找我爹!我要去找我娘!”

田秀花看一眼滿臉不服氣的小孫子,再看一眼各懷心思的兒媳婦,恨不得一人給他們兩下子。懶得管這幾個沒用的家夥,老太太邊拍溫止的背邊安撫:“好好好,婆帶你去找你爹娘。”

田老太雖然年過六十,身子骨卻硬朗,抱著溫寶珠一點兒不費力,還有精神講笑話逗懷裏的小人兒笑。溫止到底是個成年人,不好意思總賴在祖母身上,出了家門出沒多遠便掙紮著要下地自己走。

田秀花也不反對,拉著孫女兒的小手慢悠悠的往自家田地去。牛寶寶不知何時跟了上來,晃著大腦袋蹭溫止的胳膊。

“你帶回來這牛兒可真粘人。”老太太看牛寶寶比看自家孫子們還親熱幾分:“它娘親也能幹,還聰明,你爺可高興壞了!”

不必田老太多說,溫止已經看到那寬闊健碩的黝黑身影。小野牛撒歡兒跑了出去,在母親身邊挨挨蹭蹭,顯得十分開心。

把著犁頭的老爺子一點兒不惱,正好停下手裏的活計歇一歇。溫富看閨女來了心中歡喜,摘了幾根長長的草葉子蹲著逗她。田小琴卻是個心細的,一晃眼就看到了溫寶珠衣服上的灰印子。

中午吃飯還幹幹凈凈,自家姑娘又不是個頑劣的。排除了意外弄臟衣服,罪魁禍首便呼之欲出。何況溫明義平日裏沒少捉弄小妹妹,田小琴逮到過好幾次,自然心裏有數。

看溫寶珠笑嘻嘻的和夫婿逗趣兒,田小琴抿了抿嘴,到底沒提起這茬兒。小姑娘忘性大,被堂哥欺負的事兒只怕出門就忘了,她犯不著平白再掀起來。

這可不是田小琴包子,她實則是個精明的。以她婆母對溫寶珠的看重程度,兩個小的必定沒鬧出大亂子來,只怕溫明義還少不得挨上兩下子。這時候再不依不饒,反倒顯得她以大欺小,還不如裝作沒看見,讓老太太對小丫頭更愧疚些,以後也會多護著幾分。

溫寶珠並不知道親媽這會子已經算計完了一圈,連她婆都被算計了進去。她摸一摸野牛的皮毛,突然有了個想法——小孩子想一出是一出多正常的?是以一點兒不遲疑就嚷了:“我要騎著牛牛去山裏玩兒,爺和我爹陪我一塊兒去!”

溫富雖然女兒奴,但農忙時刻總不好撒手出去玩兒。他這邊想招兒拒絕,卻不料溫滿福比他沒原則的多,點點頭就應了:“小囡想去就去,爺和你爹都去。”

老爺子一邊說話,一邊已經快手快腳將犁卸了下來。撣一撣牛背上的塵土,彎腰抱起溫寶珠放在上頭:“你可坐得穩?要麽還是我抱你?”

“我坐得穩。”溫止趴在寬闊的牛背上,隨著微弱的靈力運轉,感受到身下野牛的滿心歡喜:“牛牛最喜歡我了,舍不得讓我摔著的。”

絲絲靈力隨著她的貼近而滲入野牛體內,得到滋養的牛牛怎能不討好小主人?它一步步踏的極穩當,小心翼翼避開田地裏的坑坑窪窪,直到在村道上站穩,才沖溫家人哞了一聲——大約是催促溫滿福和溫富趕緊跟上。

溫滿福看的眼睛都睜大了。雖信了劉半仙的話,認定小孫女命格不凡,可看到龐然大物般的野牛對溫寶珠俯首帖耳,他還是覺得十分不可思議。溫富到底比老爺子有見識——畢竟是親眼看過閨女金光大作將一大一小兩頭野牛給收拾了的。看到小丫頭笑著沖他招收,他樂呵呵的邁步跟上,還不忘拽上親爹一把。

溫寶珠的動作沒瞞著周圍一塊兒勞作的同村人,她並不在乎這點兒祥瑞的名聲。甚至有時候,這樣的名聲能給她帶來更多的便利。大約是劉半仙的威力不小,雖然表現出不凡,倒沒人對她忌憚,村裏鄉親看著她都是一臉羨慕,甚至有幾個已經湊過來和溫榮示好。

並不知道不善言辭的大伯已經陷入“糖衣炮彈”的圍攻中,溫寶珠摟著牛脖子晃著腿,頗為自在的往林子深處去。溫滿福和溫富也不攔著,隨便牛牛帶路,自己拄著樹枝當拐杖,相互攙扶著亦步亦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