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3頁)

山陽道:“他們便是你的棋籌。”

令窈皺眉:“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先生為何不早些告訴我參賽要以人命為籌?”

“他們皆是罪大惡極的死囚,算不得人。”山陽停頓片刻,又道:“你若是心軟,可以即刻退賽,因為天機變之後的血陣兵法,你手裏握的不止三條人命,而是上百條人命。”

令窈呼吸一頓。

她只想過要贏,完全沒想過成為贏家的路,竟是用人命鮮血築成。

山陽想起孟鐸的吩咐,將一個錦囊交給令窈:“先生說,你若猶豫不決時,便打開它。”

錦囊裏沒有什麽,就只一張紙箋,紙箋上八個字:“狠心絕情,方能成事。”

令窈忽地明白孟鐸為何肯帶她來參宴。

他不是帶她來玩樂的,嚴厲如他,怎會放過任何一個教導她的機會。

山陽問:“還要比嗎?”

令窈想,她不該再比下去,畢竟是人命,人命怎能兒戲。

可是——

少女空靈清澈的目光掠過高處懸空的死囚們,指了別人的棋籌問:“他們觸犯了哪條律法?”

山陽:“奸殺稚童。”

“這樣啊——”她的眼中滿是厭惡,毫無憐憫:“那他們的命,我先收下了。”

山陽驚訝於她的轉變之快:“你要繼續比?”

少女倚在雕欄處,輕笑出聲:“我想贏啊,當然要繼續比下去。”

她收回視線,不再多看棋籌一眼,腳步堅決,朝前而去。

天機變,分秒必爭,一子錯,全盤錯。

隨著參賽者的失誤,一個又一個的棋籌從高處摔下,摔成肉泥。

最後對弈的古郁蘇家七郎,有意攪亂對手的心神,笑道:“想不到郎君年紀輕輕,竟煉成一顆絕情絕義心,借棋殺人,毫不心軟,蘇某佩服。”

他說完話,又下一子,余光瞥見對面少年帷帽晃動,似是在笑。

少年鮮少開口講話,即便有話要說,也是請身邊的隨從代為轉告。

此刻聽到這人的笑聲,蘇家七郎一時恍神,聽著怎麽像是女子的笑聲?

少年只笑了一聲,蘇七郎聽不真切,還想再聽,少年同身邊的山陽交頭接耳,山陽道:“阿窈說,蘇郎糊塗,惡人的命,怎能算命,她最多算殺豬而已。”

蘇七郎噎住。

說話的功夫,棋盤上的局面已變成另外一番形勢,原本勝券在握的蘇七郎瞬間成為輸家,毫無還手之力。

蘇七郎不敢相信地揉揉眼,此刻回過神才發現,原來少年之前種種退讓,皆是為了引他入局!

判士:“天機變,孟家阿窈勝出。”

蘇七郎癱坐椅中,無力地看向對面,輸人不輸陣,他想要嘴硬幾句。

哪還有人影?

早就走了。

山陽悄悄偷睨令窈:“你贏了兩局,都不說些什麽嗎?”

令窈唔一聲:“說什麽?”

“就平時你自誇自賣那些話。”

令窈停住腳步:“我何曾自誇自賣過?臭山陽。”

山陽笑了聲,“從前有沒有自誇自賣,不好說,但今日確實沒有自誇自賣。”他豎起大拇指,輕聲說了句:“剛才對弈,你棋藝精湛,確實不錯。”

令窈揚起下巴。

她的棋藝,一半是孟鐸教出來的,一半是鄭嘉和教出來的,自然精湛。

孟鐸帶來的小隨從一連拿下兩局,到了第三局血陣,原先尋歡作樂的人全都停下,所有人的注意力凝到令窈身上。

令窈隨孟鐸學過許多兵法,但實戰卻是第一次。

她頭回調兵遣將,難免有些緊張,好在很快鎮定下來。

大不了就是個輸字,反正她已經贏了兩局。

今年翡明總宴的狀元如果不是她,也不會是別人。

血陣兇險無比,由參賽者坐鎮陣前,指揮陣中人作戰,陣中傀儡相當於是一個百人軍隊,每人佩帶武器,廝殺其間。

其他宴賽切磋兵法,大多是紙上談兵,而翡明總宴的血陣兵法,貴在真實,死了就是死了,毫無退路。

旁人見孟鐸雲淡風輕,忍不住問:“孟兄,場上那個阿窈,真是你在外撿到的?”

孟鐸含笑不答。

那人又問:“戰況激烈,你就不擔心嗎?”

孟鐸放下手中茶盞:“她心中有數,無需我擔心。”

那人笑道:“那阿窈一身清傲做派,像極了當年的孟兄。”

孟鐸目光緊盯遠處臨危不亂的令窈,喃喃低語:“她不像我,她就是她。”

那人聽出其中寵溺之意,笑了笑,不再搭話。

今年的血陣,雖比往年結束得晚,但戰況精彩,動人心魄。

往年皆是看孟鐸碾壓旁人,毫無懸念,今年他不上場,場上眾人實力均勻,雖有一個孟家阿窈鶴立雞群,但經驗不足,略顯青澀,比起來才有看頭。

令窈全神貫注,下達最後一道進攻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