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3頁)

令窈聽到華府二字,白了眼哼哼幾聲。

昨日贏他華晟一次,今日就上趕著找茬,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子。

李太醫迫不及待:“華府的人說,昨日圍場比拼,郡主騎的那匹馬,是華府所有,鳴秋宴結束後,華家大郎騎著那匹馬回府,不想被馬摔了下來,現如今還動彈不得,華家二姑娘一口咬定,你在馬上動了手腳,故意害她哥哥跌倒。”

他說完,看熱鬧的心情忽地冷卻下來,悄悄窺令窈神情,做好她大怒的準備,不成想,卻看到令窈在笑。

她問:“華府的人上門,是要告我蓄意謀害嗎?”

提及此,李太醫又忍不住笑出聲:“他們哪裏敢,只說那匹馬已被斬殺,尋不到線索,請大老爺擇日帶你去華府探望華晟,賠禮道歉,不再追究。”

令窈與李太醫相對一視,兩人哄堂大笑。

這種小孩子打鬧的手段,連宮中五歲稚童都不屑用。

令窈眼淚笑出來,說:“臨安就是好玩,什麽人都有,汴梁城內哪有這種猴戲可看。”她緩了一會,問:“我大伯怎麽說?”

“大老爺什麽都沒說,讓人拿了封空白折子,請華府老爺有冤告冤,公事公辦稟明聖上,但求伸張正義,切莫息事寧人。”

令窈笑得伏案拍掌,李太醫去撈她,生怕她笑斷氣。令窈搭了他袖袍,說:“如此有趣的事,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擱到現在才來說。”

李太醫:“現在知道我這張嘴的好處了?素日我來探平安脈,你還嫌我嘴碎。”

令窈懶得哄他,招招手,示意他低下身:“你替我辦件事。”

“什麽事?”

“華府不是沒了一匹馬嗎?你到園子裏抓只白鶴,幫我送到華府去,指明送給華家大郎當坐騎。”

李太醫不得要領:“白鶴哪能當坐騎……”轉瞬明白,一拍腦袋:“駕鶴西去!”

令窈牙尖咬石榴籽,笑意嬌縱。

李太醫:“你也忒壞了。”

令窈故作姿態,低眉垂眼:“多謝神醫誇贊。”

李太醫搖頭嘆氣:“罪過啊。”神情雖正義凜然,腳下卻一溜煙跑出去,急哄哄張羅人去抓白鶴,不肯耽誤一分一秒。

白鶴送過去,第二日華府再次來人,這次是華家大老爺親自登門。

原來昨日是華朝攛掇家中主母,自作主張讓人到鄭府尋公道,令窈將白鶴送過去後,華晟氣得吐血,華朝摔碎滿屋瓷器,這才驚動了華家大老爺。

華家大老爺畢竟是在汴梁做過幾年京官的人,天剛亮就敲開鄭府的門,向鄭大老爺致歉,發誓日後會嚴加管教家中子女,又請鄭大老爺行方便,將宸陽郡主請出來,好讓他當面致謝白鶴之禮。

令窈哪裏會去,一早就往家學裏鉆。

“我才不聽和尚念經,左不過就是那麽幾句。”令窈不耐煩甩開鄭嘉木伸來的手,說:“大戶人家打交道,講究禮尚往來,他華家大老爺放低身段說了好話,大伯不能不給他臉面,我若去了,大伯定要裝模作樣訓責我兩句。”

鄭嘉木如今也在家學裏,坐令窈身後,與她說悄悄話:“訓責兩句而已,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令窈手中沾墨狼毫往上輕挑,漫不經心將墨濺到他臉上:“我習慣聽奉承話,半句斥責都聽不得,一聽就頭風發作。”

鄭嘉木眼中發亮:“正好讓我練手,我給你治,保管藥到病除。”

令窈唾他:“你想搶你師父的生計,問過他了嗎?”

一記戒尺鞭至案角,令窈嚇住,擡眸望見孟鐸負手而立,不苟言笑的面容雖然俊朗,卻令人生懼,他睨她一眼,惜字如金:“《禮記》抄十遍,三日後上交。”

鄭嘉木捂嘴偷笑,未來及幸災樂禍,孟鐸冰冷的聲音砸下來:“你也一樣。”

令窈忍俊不禁,得意瞪鄭嘉木,聽得鄭嘉木納納問:“能改抄《醫經》嗎?”

孟鐸踱步而去:“不能。”

令窈更樂了。

鄭嘉木哀嚎兩聲。

至黃昏夕沉,令窈用過晚飯,照常去孟鐸處習書。

他私下裏教她別的東西,兩人心照不宣,對外只稱練字溫書。家學裏其他人不清楚其中緣故,還有人同情令窈:“她那樣頑劣,孟夫子定是日日訓她。”

鄭家人早就有了共識:小郡主天不怕地不怕,無人敢訓,除了清風傲骨的孟鐸先生。

令窈一邁進院子,依稀看到角門有人匆匆離去,她正要問,堂前青玉簾撩起一角,孟鐸自暗處走出,昏黃的燈影照在他臉上,面龐線條幹凈利落,脖頸適中,顯出儒雅的美態。

“方才大老爺來過。”

令窈一猜就是:“他為著我送華府白鶴的事?”

“是。”

“他自己不訓我,讓你訓我,是不是?”

“是。”

令窈心生倔強:“你訓一百句,我也不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