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摔碎的尊嚴

“小叔……”她呢喃了一聲，突然反應過來現在他還不是她小叔，她抿了唇。

看著一群人袖手旁觀，舒珞感覺這樣赤.裸裸地將尊嚴摔碎在別人面前的沈崢讓她更加難過。

她幾乎是沒猶豫，走過去蹲下來，碰觸他，試圖將他扶起來。

周圍沒人幫忙，舒珞快急哭了，回頭對周小芬說：“媽媽，幫我一下，他是我學長。”

是的，這個時候，沈崢在高三，她在高二。

她十七歲，他十八歲。

他是她的學長，也是她上輩子的小叔。

見舒珞認識他，周小芬便也上去幫忙，他的血是順著褲腿流下來的，舒珞也不知道他摔到了哪裏，少年全程都很平靜，一句話都沒說，嘴唇上幾個醒目的牙印，她和周小芬將他艱難地扶到輪椅上的時候，他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抖得不像樣子，凍得通紅。

直到舒珞和周小芬將他撫上輪椅，他才再次看了一眼舒珞，抿了唇，什麽話都沒說，顫抖著一雙在雪地裏爬久了凍得不輕的手，兀自推著輪椅走了。

他抓輪椅的動作僵硬又用力。

褲腿裏流出來的血順著他離開的輪椅印記，滴落在雪地裏。

舒珞有點膽怯地喊他的名字：“沈……沈崢，去，去醫院吧？”

倔強的少年推著輪椅在不遠處停了停，然後再沒遲疑地離去。

他沒有跟她說話，也沒有跟她道謝，他就那麽走了。

周小芬出了一口長氣，眼前白氣氤氳，她摸摸舒珞的頭發，說：“你這個學長脾氣還挺倔。”

舒珞知道周小芬的言外之意是這人不懂禮貌，別人幫了他，他都不知道說聲謝謝，但是只有舒珞知道他剛才連同自己的尊嚴都摔在雪地裏了，都是因為她。

在想清楚的一瞬間，舒珞都想替他哭。

舒珞鼻子酸酸的，拽著周小芬地衣襟小聲地為他辯解：“他肯定疼壞了，他一直在流血，大概是忘了。”

周小芬牽起舒珞的手，說：“不管他，咱們回家了。”

舒珞點頭，再次看了一眼那在雪地裏推著輪椅遠去的少年。

是啊，沈崢脾氣一向如此，他對誰都不冷不熱，好像從來都不會疼似的。

在她的印象裏，沈崢從來沒有笑過，他看她的時候，她有種莫名的冰涼感，所以她害怕沈崢。

可是現在，她不怕了。

上輩子，她也以為他是一塊沒有溫度的石頭，他對沈家的親生兄弟姐妹趕盡殺絕，逼的沈鐸的父母走投無路，舒珞也以為他的心硬的跟石頭一樣，從來沒在乎過任何感情。

可是她臨死的時候才知道，這塊石頭，默默無聞地愛了她十多年，都沒讓她發現。

怪不得上輩子的時候，沈鐸每次讓她難受的時候，她都會收到沈家大宅送來的禮物和好吃的。

每次她和沈鐸吵完架鬧得離家出走的時候，他都會準確無誤地找到她，讓她回家。

怪不得沈鐸因為積怨傷了他的臉的時候，他都沒對沈鐸怎麽樣，默默地咽下所有的痛。

因為他怕舒珞傷心，所以他對沈家的所有人趕盡殺絕，唯獨放過了沈鐸。

他的愛，就像細水長流，不轟轟烈烈，卻讓舒珞想起來心就顫抖。

她在心裏發誓，沈崢，上輩子你默默守護我，這輩子，換我來默默守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