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條魚

“都說了多少次了!學校裏面禁止明火!禁止明火!周圍這麽多花花草草看不見啊,燒起來怎麽辦?!”

宿管阿姨急沖沖從樓裏沖出來,手拿滅火器,把蠟燭給全部噴滅了。

“你們這群年輕人,搞這麽多花裏胡哨的幹啥玩意?再怎麽說也要建立在安全的基礎上吧,”阿姨咳嗽兩聲,“以後不準這麽幹了啊!”

肖楓瞪大眼,看著阿姨把自己幾小時的成果快速摧毀。

眼見氣氛也沒了,這時候最適合拒絕。

鄭意眠後退兩步,笑了笑,道:“謝謝你啊,但是,我最近,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這句話是萬金油,什麽時候都能用,她從中學到大學都一直是這麽個說辭。

肖楓看著她:“是不是因為蠟燭被滅了?如果你喜歡,我可以去外面……”

“不是,”鄭意眠說,“跟這些沒關系。”

肖楓怔然片刻,半晌,啟唇幹澀道:“好,我知道了。”

鄭意眠笑笑,拉著李敏,繞過肖楓,走進樓裏。

上面的梁寓把這些都盡收眼底。

未幾,他放松地往後擴擴肩膀,怡然漫笑道:“我就知道不會答應。”

趙遠只敢在心裏腹誹:……你剛剛跑那麽快是知道的意思???著急得就差把“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八個字兒寫臉上了。

想想,他問梁寓:“萬一嫂子……”

他還什麽都沒假設,梁寓一記眼刀掃來:“沒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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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對鄭意眠完全沒構成任何影響,她依然該幹嘛幹嘛。

宿舍低下有只橘貓,特別討喜,逢人就喵喵喵地叫,摸她的時候她也很乖。

鄭意眠買東西的時候順手捎了點貓糧,回寢碰到她了,就給她喂一點。

時間一久,鄭意眠也跟她有了親密度。

修整了兩天之後,寫生生活接踵而至。

當天鄭意眠五點多就起床,為了六點半能順利集合。

拖著箱子到車站的時候,班長招呼:“把箱子放進後備箱啊。”

鄭意眠站在後備箱處,正準備放箱子,看見梁寓懶散地從車上下來。

班長:“梁寓?你怎麽又下來了?”

梁寓眉一擡,揉了一把深棕色的頭發,信口胡謅:“曬太陽。”

鄭意眠看了一眼隱約泛著白的天幕。

梁寓不知什麽時候走到她旁邊,伸手拿住她箱子,清淺道:“我來放吧。”

放好箱子進了車裏,鄭意眠和李敏選了個位置坐下。

昨晚睡得晚,今天起得早,一沾上坐墊,鄭意眠立時困起來。

她坐在那兒閉眼醞釀睡意,前邊兒就坐著梁寓。

車子平穩地行駛起來。

趙遠不知在幹什麽,伸手去調空調風,末了,嫌風速不夠大,又加了幾档。

鄭意眠坐在後面,感受到寒風的“照拂”,皺眉跟李敏低喃:“好冷啊……”

梁寓伸腿,踢了正在美滋滋調空調的趙遠:“閑不閑?”

趙遠茫然看他:“我又怎麽了?”

“空調關了。”

趙遠驚訝:“你冷嗎?”

梁寓不答,操練英雄的同時,騰出時間睇他一眼:“你說呢?”

趙遠不敢搭腔,在梁寓不怒自威的淫威下屈服,默默把空調給關了。

他跟梁寓也算是幾年的好兄弟了,一開始別人都問他,跟梁寓當兄弟感覺怎麽樣?

其實吧,梁寓這人只是面上嘴上強勢,對朋友非常講義氣。當年有人惹了趙遠,梁寓二話不說幫他出頭,最後打到對方骨折,自己也住院了。

正是因為趙遠知道,他才從不生氣,也不覺得梁寓霸道。他的霸道只對外人,對好友,就只是表面強勢實際……

不對,他對鄭意眠,好像是內外如一的溫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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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小時後,正午到來。

整個車程才只行進了一半不到。

車停在休息區休息的時候,大家下車放松。

梁寓聽著身後沒動靜,猜想鄭意眠應該是睡著了。

他想回頭看,卻礙於實在沒有個合適的契機可以轉頭。

敲著扶手若有所思的時候,恰巧前面的人,掉了一支筆下來。

筆順著過道往後滾,梁寓終於得到機會,裝作漫不經心地垂頭看筆的時候,轉身向後,擡眸。

她睡得很好。

身上搭了件淡粉色的外套,頭微微側在靠墊上,睡姿很端正,嘴唇輕闔,眼瞼偶爾輕顫一下。

或許是嫌這個姿勢有點不舒服,她蹭了一下靠墊,唇尖溢出一道柔緩的氣音。

像是貓爪子,在他心上撓了一下。

他喉結克制地動了動,看她換了個姿勢,面朝左邊。

卻因為左邊靠窗,窗外那個耀眼的金色火球實在太刺眼,她眉頭皺著,不適地重新恢復朝右的姿勢。

梁寓回身,看了一眼窗簾。

趙遠正在愉快地玩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