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第2/4頁)

“那就像姁娥阿姊,溫婉柔順。”

“我不喜愛太賢良淑德的女子,顯得我不像話。”他的性情距離正常士大夫的板正端方有十萬八千裏,喜歡吐槽嬉鬧,偶爾神神叨叨,婦人太賢惠了他壓力會很大。

“三兄也知道自己不像話啊。嗯,那就像萋萋阿姊,爽朗自在,天然純真。”

這回少宮差點跳起來:“你想害死我啊!小時候我挨了她幾頓打你知道麽知道麽!”

少商不耐煩道:“那你究竟想要怎樣的,桑叔母,青姨母……你別說喜歡大母那麽‘力拔山兮氣蓋世’的!”

少宮也很郁悶:“我根本沒想好你逼問我作甚——所以我想出去遊歷嘛,沒準會在外面遇上可心之人!”

“隨便你。”少商莫可奈何,“當心袁慎父親的前車之鑒就行,咱家可經不起那折騰。”其實她想給程少宮置辦些產業,免得他一輩子吊兒郎當,老了後無妻無子無家無業。

看胞妹不想說話,少宮倒起了談興,他湊過去扯八卦:“嫋嫋,臨行前陛下宣你進宮,跟你說了什麽?”

少商悶悶的:“沒說什麽。”

“陛下是不是說了‘他這一生很是不易’雲雲。”

少商猛然轉頭,直起半個身子:“你又給我算卦?!”

少宮連忙擺手:“沒有沒有,為兄答應你了,這些年我再沒給你蔔過!”頓了頓,他苦笑,“就算我能掐會算,也算不到陛下會說什麽話啊。”

少商緩緩坐了回去,繃著臉:“那就好……可你怎麽知道的。”

“就是猜的,猜的!宣太後剛過世,陛下仁厚念情,聽阿父說這兩個月一直郁郁不快,看見你這樣長年服侍宣娘娘的,怎能不生出感慨惆悵。我們算卦蔔運的,首要就是善度人心,要會察言觀色,若是隨性亂說,不死也得去半條命!”

“就是說你們都是靠騙人的。”

“話不能這麽說。文帝之母薄太後尚在魏王宮中時,許負就說她當生天子,後來不是言中了麽。”少宮極力為本行工作正名。

“這有何奇怪。當時群雄並起,魏豹也是其中之一。許負說不定對所有豪傑的女眷都說過這話,總有一個豪傑能一統天下,那他的姬妾不就生天子了麽。”

“胡說八道!相士姚翁也對臧媼說,汝之長女貴不可言,將來定生天子,後來也成真了,王氏長女果然生了武皇帝。”

“當時後宮正在擇選美人,臧媼一臉雄心勃勃,姚翁當然要順著她說了,難道說‘你家女兒就個宮婢的命,進宮也只能端洗腳水’,那他還有老命麽!”反正少商是不信光看臉就能斷定命數的。

“可是臧媼原本要送待字閨中的次女入宮,是姚翁非說她的長女才有皇後命格,可見奇準。”

“這更好說了。自然是姚翁看王皇後雖已嫁人生女,卻比其妹更為美貌靈巧,能說會道。進宮去博寵的女子,當然是越美貌聰慧越好嘛!”

少宮氣的半死,但又懟不回去,憋的臉如曬幹的黃花菜,半天低吼出一句:“你你你……女子與小人不足與謀!”

少商捧腹大笑,笑夠了平靜下來,輕輕道:“那日陛下真沒說什麽,只是……只是仿佛在我看來世事紛繁如絮,人心渺茫難測,陛下輕描淡寫就下了定論……”

少宮發揮神棍的觀察力,試探道:“陛下與你說的是否關乎霍不疑。”

少商郁郁的點頭:“我以為,蕓豆難熟,是因為它性情倔強,韭蔥辛辣,是因為地氣旱躁;可是陛下,陛下說我……說我只是……”

“只是膽小。”少宮平靜的說出後面兩字。

少商倏然轉頭:“你又怎麽知道了。”

少宮輕嘆一聲,道:“我早看出來了,就是不知如何跟你說。阿父總誇你謹慎細致,慮事周全,可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本心。觀你與萋萋阿姊一見如故,我就知道你其實也喜歡風風火火隨心自在。想喝酒了,就從地窖偷出兩壇來喝個酩酊大醉,也不怕被責罵;想吵架了,當著長輩的面先也敢動手痛罵——可是你不敢,萋萋阿姊有人兜著錯處,你……”

說到這裏,他心中難過,聲音艱澀,“你發覺沒有,你進宮後,霍不疑在時你就容易犯錯些,霍不疑不在你就老實許多。後來霍不疑流放了,你行事就越發妥帖。我常聽人說‘程家小娘子很是了得,於長秋永安兩宮之間周旋無礙,不但伺候淮安王太後周到,還能得到越皇後的看重和陛下的誇贊’。”

被廢的皇後每年出宮兩三趟,可不算小事,然而胞妹辦的滴水不漏——先讓侍醫開場,說久住宮中對淮安王太後養病不利,於是皇帝讓淮安王太後到皇家別院休養。但因為越皇後常去那裏泡溫泉,宣太後便不肯去,於是皇帝就另辟一座莊園(宣後私產,少商全權掌握)給宣太後養病,如此禦史大夫也沒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