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第2/2頁)

王淳嚇的魂飛魄散,跪在地上連連告饒。看著這麽個高壯的漢子匍匐哀求,少商心中略生不忍之意,可是王家的信使,王淳的印鑒,用慣的暗記,這些抵賴不掉的啊……

少商在袖中捏著手指細細盤算,隱隱有了猜測。她目光微擡,觸及淩不疑的視線——她忍不住笑了,心中明白淩不疑也有同樣的猜測。再看三皇子,只見他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悠然而站,並不著急的模樣。

她心想,估計三皇子也差不多猜到內情了,不過他並不在乎。王家也好,乾安王府也好,與他有什麽相幹,興許在他看來都是麻煩,索性一並清理了更好。

即便是淩不疑,連續詢問幾次未果後,也有想走的意思了。只聽他朗聲道:“既然王將軍不願吐露內情,我等也無法幫上忙了。三殿下,我們不如就此……”

“能否……”少商忽然出聲,“讓妾與王將軍說兩句。”

三皇子立刻把眉頭豎成兩把刀叉,淩不疑趕緊搶在前頭說:“你是娘娘身邊的人,想問什麽就問吧。”三皇子渾身冒著冷氣,不悅的將整個人背過去。

少商上前一步,誠心誠意道:“王將軍,老實跟你說了吧,事情牽涉至今,你想全身而退是不成了,更枉論官秩與權勢。能保下一條性命,合家團聚,就是上上大吉了。你以為你抵死不認,陛下就會說‘哦,看來不是王淳幹的,就讓他回來接著做車騎將軍,繼續掌兵權享權勢好了’。將軍,你以為這可能麽?”

王淳貪戀富貴不是一日兩日了,心中存的妄念正是性命也要榮華權勢也要。這些年來他被淩不疑搭救慣了,是以心存僥幸,想著淩不疑還會繼續出手。適才看淩不疑扭頭要走時,他就心涼了一半。

“你死活不肯說出實情,那麽這串通謀逆之罪是跑不了了,到時候王家有誰能看護呢?”少商蹲下身子,循循善誘,“姈娘子曾與我說,文修君一心只念著娘家,從來不管他們兄妹。可憐王將軍膝下這些兒女,最小的還不足三歲,到時他們該依靠誰去呢?”王姈當然沒說過這些,是翟媼說的。

三皇子緩緩轉過頭來,看向淩不疑的目光透著十二分的不贊成——你居然什麽都告訴家中婦人,還讓她插手插嘴,這實在不妥!

少商繼續發揮演技,滿懷憐惜的嘆道:“其實官秩權位不過是過眼雲煙,要緊的是性命與骨肉,王將軍仔細想想啊……”和王淳這種人曉之以理是沒用的,只能誘之以利。

王淳的心思開始活泛了。

沒錯,官雖然沒法繼續當了,可他還有錢啊,回原籍也還有田產和人望啊!有皇後在,該處罰的處罰後,皇帝總不至於會將他的家財剝的一絲不剩吧。總比自己死了後全家落入妻子手中強吧。依妻子的做派,沒準他前腳死了,後腳就把王家貼補給乾安王府了。

於是他全說了。招供的巨細靡遺,積極主動,還十分熱情的幫忙提供查詢方向。

三皇子無可不可的冷哼幾聲,淩不疑則趕緊回宮請示皇帝,得到明旨後立刻兵圍車騎將軍府邸,將裏外裏圍了個水泄不通。之後,該拿人的拿人,該拷問的拷問,不過半日功夫,人證物證都有了。

案情清楚後,皇後反而可以出手了。

她將王姈與王家幾個年幼的孩兒接出府來,放在自己的別苑照看,少商奉命去送東西時,王姈拉著她的手急的直掉淚,“……怎麽會是我阿母,是不是又弄錯了!”

少商掰開她的手指,慢悠悠道:“要不你再發個毒誓,照前兩日的老樣子就行。”

王姈怔怔的坐倒,沒有說話。

“是吧。連你這個做女兒的都不敢下定論吧。文修君盜竊丈夫的印鑒,又指使自己的奴婢假冒王將軍的名義去勾連彭真,就是為了給她阿弟搭橋鋪路,聚攏錢糧。然後呢,她想做什麽,讓乾安小王爺舉兵謀反?再現往日輝煌?”話說,在這年代,少商已經很久沒看到像文修君這樣純天然一根筋的扶弟魔了。

“阿父和兄長們身陷囹圄這些日子,阿母就這麽看著……?”王姈面色蒼白,目光空洞,也不知這話是在問誰。

少商憐憫的看看她。對於扶弟魔來說,只有娘家兄弟才是親骨肉,是光,是電,是唯一的神話。自己嫁的和生的,那都是外人。

王姈無聲的落下眼淚,將視線聚到少商身上:“陛下打算……打算怎麽處置我阿母……”

處置?還能怎麽處置?文修君和皇帝是同族,又是王女出身,推出午門一刀兩斷是不可能的,大約不是白綾就是毒酒了。

不知為何,少商忽覺喉頭幹澀,心頭隱隱籠著一片陰霾。

她覺得很不舒服,卻說不出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