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3/4頁)

少商如蒙大赦,飛也似的溜走了。在側殿內,翟媼早為她留好了飯食,少商邊吃邊吐槽:“陛下還是對我不滿意啊。”

翟媼卻笑道:“陛下其實喜歡你,真是厭惡之人,他哪有那麽多話。”

少商苦著臉問道:“翟媼,我的臉真的圓了嗎?其實我昨日……”她忽的一驚,止住了言語;仿佛心底深處被細細的針尖刺了一下,不會出血,但是鈍鈍的發疼。

翟媼連聲勸慰小姑娘一點沒胖,又說了許多寬慰的好話,可不知不覺間氣氛卻冷了下來,她覺得奇怪,便問少商怎麽不說話只悶頭吃飯。

少商勉強的笑了笑:“無甚。不過今日出了這麽一件大事,適才還不覺得,這會兒身上乏力的很。”

翟媼想想也是,便讓她吃完快去歇息。

用膳後少商回到自己的宮室,憑窗而坐,良久後覺得室內氣悶,托言去剪幾支秋菊裝點內寢,走去庭院透透氣,宮婢都知少商受帝後寵愛,自不會阻攔。

少商站在枝葉繁茂四下無人之處,靜下心神緩緩修剪起贅枝,不知過了多久,忽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少商,你怎麽在這裏,叫我好找。”

她緩緩的轉過身來,定定看著那背光而來的男人,他似是飲了些許酒,英俊的面龐上泛著動人的淡淡潮紅。

“……平日這個時候,你是萬事不動要歇午覺,怎麽今日出來亂逛了。”青年笑的溫煦,哪怕是這無人之時,酒氣微醺之際,他依舊舉止得體,步伐不疾不徐。

淩不疑將手搭在女孩肩上,少商隔著衣裳都能感覺到那修長有力的手指,只要稍微用力,就能生生將她的肩胛骨捏碎。

他柔聲道:“怎麽了,睡不著嗎。”

少商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肩頭掙脫他的手掌,將銅剪緩緩放下:“你為何不問我送口信給袁慎,所為何事。”

淩不疑紋絲不動,只有那雙深褐色的眸子迅速縮了一下,但臉上已不復笑意了。

少商看在眼裏,終於在這最後一刻確定了。

“……今日你們做的一場好戲,要將虞後與汝陽王湊齊,又恰好能在老王妃對皇後發難之時趕到,天下哪有那麽巧的事。老王妃並不經常進宮,更別說從她進宮到你們趕至,頂天了也才半個時辰。若說虞侯是恰好在尚書台與陛下議事,那城外三才觀的老王爺呢,他已有數年都只在正旦那日進宮了吧。”

“這位設局之人,定是昨日看見淳於夫人滿臉憤怒的從我家出來,隨後又尾隨她,得知她去汝陽王府找老王妃哭訴,這才料定老王妃今日會進宮來尋我麻煩。我本來以為這是陛下所為——這倒不奇怪,做君主的想探查臣子行蹤也沒人說什麽。可適才陛下卻說我‘昨日癡睡一整日’,若陛下真在探查我家行蹤,怎麽知道下午來訪的淳於夫人,卻不知道我上午在萬府足足玩耍了兩個時辰呢。”

“淩大人,是你吧,你設了這個局。陛下應該只是風聞程家有事時才著人探查一二,而你,你才是一直窺探,事無巨細吧!”少商胸膛劇烈起伏,強忍著沒去摸那把銅剪——雖然摸了應該也沒什麽用。

淩不疑淡淡道:“……陛下的確有意讓老王妃安度晚年。”

“那也是你搭的戲台子!”少商握著拳頭,低低喊了出來,“這也無妨,就像文修君說的,你就是皇帝的鷹犬!可是……”

“不要拿那個愚蠢的女人說的話來刺我。”淩不疑神情冷漠,“皇後說的沒錯,你的嘴是該管管了。”

少商被這威嚴凜冽的語氣震的縮了一下。

“這世上有的是人想為陛下鞍前馬後,就是你父兄,你的萬伯父,難道不是心心念念為陛下效力嗎。我是鷹犬,滿朝文武誰不是,誰又不想。真清高的,何不學那位嚴神仙,辭官歸隱,自去逍遙?南宮論政殿,北宮尚書台,講經堂內的儒生,演武場上的將士,誰不想成為陛下心腹之人!”

少商被他氣勢所迫,竟一時說不出話來,用力喘好幾息才順出氣來:“好,你有理。那你為何監視我?這和陛下,和朝政,總沒有關系了吧!”

“若非我時時看著你,能在三公主手下護住你,能恰時給你送錢花?”淩不疑對這指控不屑一顧。

“在宮裏你監視我,我從無異議啊,畢竟宮闈變化莫測,我還很感激你呢!”少商著急道,“可昨日是在我自己家裏啊!在家裏我能有什麽不測,你還盯著我做什麽!你你你……你連我全家都一齊監視了……”

“我不是盯你全家,我是盯著你。”淩不疑忽道,“程校尉雖才具不俗,但還不值得我費那麽大力氣。”

少商連連冷笑:“好好,我懂了,既然如此,你也知道我何為送口信給袁慎了吧。”

“這也不難猜。”淩不疑分花拂枝,緩緩走到女孩跟前,繞著她走了半圈,高大的身影蓋頂般壓下,少商被罩的鋪天蓋地,全靠一腔倔強撐著背脊,不肯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