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3/5頁)

少商慢慢松開手,笑著拍拍她:“你別哭了。你到底還是身份尊貴的,看看,你那日在樓家罵我罵的那麽兇,不也只禁足十日,如今又活蹦亂跳了嗎?”

“嗚嗚……你知道什麽,陛下狠狠斥罵了我父親,叫他快些將我嫁了。等今日跟你告罪過後,就不讓我再進宮了。父親為了讓陛下滿意,要將我嫁的遠遠的,什麽荊州的江夏郡,我見都沒見過的人,嗚嗚嗚我不要去那麽遠的地方……”

王姈哭的昏天暗地,過了半晌也沒聽見聲音,不由得擡頭去看,只見少商兩眼望向窗外,也不知在想什麽。

“濟通阿姊要嫁去西北,你要去南邊,我卻要留在這裏……”過了好一會兒,少商才幽幽道:“江夏其實是個好地方,將來我也想去南邊看看。”

“那種蠻荒之地,有何好去的……?!”王姈都忘記哭了,只覺得匪夷所思。

少商忽又起了興,笑眯眯道:“過幾年,我去江夏找你,到時候你盡一盡地主之誼。”

王姈大怒:“你帶著十一郎來向我耀武揚威嗎?!”

少商一懵,復嘆道:“你怎麽三句不離淩不疑呀。人生在世,還有很多重要的事呀。”

“你知道什麽!”王姈用手背慌亂的擦拭淚水,手腳並用的跪坐起來,“你從小就在都城,沒去過外面。你以為那麽多有封地的公主郡主王侯為何不去國?那些偏遠的封國,日常起居是多麽的粗糙,沒有像樣的漆器,柔軟的衣料,連熏香都是嗆人的!”

少商失笑:“公主郡主我不知道。可那些王侯沒有去國,未必是舍不得都城的富貴。”帝王的掣肘之術嘛,有什麽稀奇的。

“那還能是為什麽?”王姈勃然大怒,“誰不知道都城富貴安耽!”

少商咂巴一下嘴,無奈道:“所以,你到底是想留在都城過舒適的日子,還是想要淩不疑?”——淩不疑嘛,你從小費勁到大,也沒見你做出什麽成就。都城嘛,本來你可以留著的,現在卻被你作沒了。真是一事無成的人生啊。

王姈呆滯了。開始轉動大腦,仔細考慮這個問題。然後少商在一旁搖著漆竹編制的便面,悠悠乘涼,感嘆著什麽時代都有腦袋裏裝遊泳池的小姑娘啊。

沒過多久,有宮婢來請少商和王姈回去,少商見她神色急切,暗暗生奇,待穿過宮廊來到殿門口時,卻見翟媼和駱濟通正焦急的等在緊閉的門外。

“少商,你和姈娘子進去。”翟媼上前道,“娘娘和文修君有些爭執。”

少商不明所以的點點頭,然後和王姈往殿內走去,宮婢剛挪開門,就聽見裏面傳出皇後疲憊的聲音:“……朝堂大事,我是不過問的。”

文修君尖利的叫道:“……什麽不過問,早些年他外出征戰時,你也曾垂簾聽政。現如今吾弟在封地清苦,要個區區鑄錢之權罷了,你卻不想幫忙……”

“陛下每回走前,都將一切都安排的妥妥當當,我不過是蕭規曹隨,文事問虞侯,武事……也沒人打到過都城墻下……”

聽到這裏,少商毫不猶豫的大步踏進殿內,王姈遲疑了一刻,隨即也跟著進去了。

駱濟通望著再度緩緩關上的殿門,神色復雜。

翟媼見狀,聞言道:“駱娘子,你別往心裏去。有些陳年往事的忌諱,你還是別聽的好。姈娘子就不說了,少商君……唉……”

駱濟通善解人意的拍拍老婦的手,笑道:“十一郎跟娘娘親生的沒多差,娘娘是拿少商當自家新婦看的,有些事她知道也無妨……這些我都知道,翟媼不必擔憂。”而她卻是要遠嫁西北的,有些宮廷秘事不該被帶出去。

殿內,少商大步走到近前時,正聽見文修君滿是譏諷的語氣在說——“……當初你們母女姐弟依附我家生活,我可待你可不薄,什麽好吃好穿的都分你一半!我父親更是拿你當親生女兒一樣,連郎婿都給你挑的最好的。你都忘了嗎?”

皇後苦澀道:“舅父待我們的深恩厚德,我永世不敢忘!”

“可是阿父死了!”文修君涕淚道,“他死了!家將部曲死的死,散的散,他生前的勢力如山崩塌,只剩下一個幼弟,被陛下立作活招牌,現在活的只比死人多一口氣,才能讓世人不去說皇帝刻薄寡恩,忘恩負義,靠著吾父的兵馬救命,卻……”

“阿母!”王姈尖叫,一下跪到母親腳邊,“您別說了,您別說了!”

文修君一腳踢開女兒,猶要往皇後跟前逼近。

少商一下攔在側坐虛弱的皇後前面,大聲道:“文修君!你可知道為何這殿門關的緊緊的,一個人都不讓進!你別以為是娘娘怕了你,娘娘是想護著你!就憑你剛才那些話,只要流了出去,你和你的兒女能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