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4頁)

程止長籲短嘆:“是呀,這病還是要快好起來,都要成親的人了。”

桑氏面無表情的看著丈夫:“我覺得忘記了兩件事。第一,哪個說嫋嫋要嫁樓公子了?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程止急了:“為什麽不嫁?樓家那可是河東彭城第一世族啊!再說了,阿垚是多好的孩兒啊,雖說口舌笨了些,但一顆心是熱的,這些日子你難道沒看見。”

說起樓小公子的好處,程止簡直停都停不下來,“昨日老大人撤了靈堂,老夫人要帶家人扶棺回鄉,你我忙的分身乏術,未必沒有疏漏,都是阿垚跑進跑出的張羅,從少煙氣的細炭到皮毛做的帳褥,還一路騎馬送出城外好幾十裏地。老夫人可說啦,若非她兩個大孫女早嫁了人,定要與我家搶郎婿的!如今這縣城裏哪個不誇我家好福氣,河東樓氏這樣的名門居然如此殷勤備至的來求親!”

桑氏瞪眼道:“這才幾天功夫,你就滿口‘阿垚阿垚’的,將來事若不成,看你如何了結這尷尬局面!你忘的第二件事,嫋嫋不是你我生的,她自有阿父阿母的做主婚事的!”

程止默然,半刻後,長籲短嘆道:“誰說不是,若嫋嫋是你我生的,我立時就拍案定了這婚事!唉,也不知將來娓娓有沒有這樣好的郎婿!”

這次連桑氏也嘆氣了:“是呀,若是娓娓,阿垚這樣的郎婿我也是求之不得的!也不知姒婦究竟如何打算?”

“還能怎樣,等著。只盼元漪阿姊別在這事上犯糊塗才好。”程止無奈道。

——不過,夫妻倆都預計錯了。他們先收到的,竟然是程始的答復。

少商昏昏沉沉四日後終於退了燒,徹底清醒過來。之前雖時有醒來,但始終意識不清,手腳無力的不聽使喚。如今身體雖依舊虛弱,但明台清朗,顯然無大礙了。

就在同一日,程止夫婦收到用軍騎加急的絲帛家書一卷,上頭的火漆封印的正是自家兄長程始的軍內徽記。夫婦倆一陣犯懵,展信一讀,才知道程始此時正在青州平原郡,離樓父所在的兗州山陽郡不過兩日路程。

程始信中意思很簡單:樓氏望族也,程氏能與之結親乃莫大幸事,此事只問女商之意,若她應下即可成就姻親,若不應則拒之。

程止將這封家書讀了三遍,向後坐倒:“長兄真是,婚姻大事自是親長做主,怎麽能聽孩兒的!嫋嫋知道什麽?”

“你才是什麽都不知道。”桑氏一把攏住絲卷,向外走去,“兄長大智若愚,你的聰明全長臉上了。就憑嫋嫋那性子和能耐,她自己若不願,你給她定下親事也給你鬧個雞犬不寧!反之嘛……”她微微一笑,“就會一帆風順。”

說著便轉身而去,回廊裊裊幾處轉折,徑直走入少商屋內。

此時阿苧剛給少商梳洗完,服侍她用骨頭粥和香蜜蒸餅,少商一徑的求阿苧給開點兒窗透透氣,不然滿屋的病氣和食物味道難也難受死了。

阿苧臉黑如鍋底,她費盡千辛萬苦才將女公子從閻王手中拖回來,繼而養的白白胖胖,自然對所有不珍惜她努力成果的人都十分不待見,包括少商本人!

少商好話說盡,撒嬌耍賴加上阿梅在旁助攻,阿苧終於肯將窗戶開上半格,桑氏進屋屏退眾人時,她又趕緊將窗戶闔上。

桑氏瞧阿苧離去時硬邦邦的背影,回頭笑道:“你若是下次再不愛惜身體,我就把你捆了送還給你阿母。你也不替我和你叔父想想,你阿父將你托付於我們,你若有個好歹,我和你叔父還有沒有臉回都城!”

少商伏在塌上,雙臂虛擡作了個揖,嘴裏道:“叔母饒了我罷,我已知道錯啦。這些日子,阿苧一個好臉色都沒給過我。”

桑氏上前將女孩按回被褥,拿出那卷絲帛遞給她,撿要緊的說了幾句。

“阿父怎麽在青州?”少商迅速通讀一遍,頭一個念頭居然是程老爹就是合她心意,不但用詞通俗易懂,而且還寫的是她能看懂字體。

桑氏將被褥的四角掖好,道:“你阿父口風緊,我們也是才知道的。這陣子皇帝不是嚴令青州肅清匪患嘛,尋常蟊賊小匪俱是望風來降,只平原郡有一股悍匪,仗著深山高寨,始終難以攻滅。”

“皇帝讓阿父去剿滅他們?!多兇險呀!”少商立時緊張起來。老公嫁錯了可以再嫁,程老爹那麽好她可不想換爹呀!

“不是!以陛下現在的兵力,什麽賊匪剿不滅?!”桑氏按著女孩的肩膀壓回被褥,“是皇帝聽說那是什麽義匪,多年來於戰亂中護佑鄉裏,很得民眾愛戴。陛下不忍大開殺戒,就想招安。你父親當年在曲陵也曾招安過一座大大的寨子,前後周全,裏外服氣。陛下甚是滿意,這才讓他再去招安一回。不然換了吳大將軍那樣的,倒是悍勇無敵,可動輒屠城殺俘,弄的血流成河,陛下也是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