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2/3頁)

少商趕緊點頭,她也需要想想下一步該怎麽辦。

袁慎撿過火盆旁的鐵叉,緩緩撥動炭火:“……你這苦肉計使的不錯。我離開尹府前,已聽說尹娘子身體不適,沒有在筵席上現身。”其實是他特意打聽來的。

少商終於緩過一口氣,堅決不認:“什麽苦肉計。我年少氣盛,受不得尹娘子的氣,這才失了分寸。袁公子慎言。”

袁慎放下鐵叉,遲疑了片刻,從身後的暖巢中拎出一個玄鳥紋路的闊口漆器酒壺,他想了想,倒出半杯溫熱的米酒,然後遞給少商。

少商不耐煩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一手壓著絨毛毯子,一手接過雙耳杯,手腕翻動一飲而盡。立志做太妹的,怎能不會喝酒。初中之前她已經嘗過啤酒,黃酒,白酒,以及摻了糖的冒牌葡萄酒;這麽一點點米酒當然不在話下——

“咳咳……咳……”少商劇烈咳嗽,險些咳出眼淚來。好,她又忘記了。

袁慎又好氣又好笑,手掌張開又捏緊,忍著沒去拍女孩的背。

“……既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又何必出此下策。”他低聲道,“那尹娘子固然受到了責罰,可你難道就全身而退了。”

少商咳的半死不活,擡頭冷笑:“‘全身而退’是有依仗之人才能說的話,袁公子你覺得我像嗎?”她就不相信像袁慎這樣走一步看三步的主會沒有打聽過她的情形。

誰知袁慎卻淡淡道:“這世上之人,並非個個都有父母親緣。既生到了這世上,自要奮力好好活著。”

少商心下郁悶:她有好好活著呀,不論是太妹還是尖子生,上輩子她每一天都有好好努力呀,眼看前程似錦,誰知老天爺讓她又重新來過!

袁慎見她不語,溫言道:“過去就過去了,這回也不見得全錯了。以後若非與你程家有過節的,想來也不會故意為難你。”

少商勉強的點點頭,這才問起:“對了,你怎麽會在我家門口?”她家又不是市坊,左右住的不是富賈就是新晉文武。

誰知袁慎不答,反而顧左右道:“其實,今日我還有話要與你說,原本家母想過兩日邀程家女眷過府賞梅,誰知……”

“賞梅?你母親不是從不過問俗務的嗎。”少商大奇。

要說袁夫人也是都城裏的奇景之一。一等封疆大吏的誥命夫人,娘家夫家俱是世家豪族,也不知怎麽了,揚言要避世修道。不見客,不宴客,連宮宴都托病不去,除了沒辦法偶爾需要進宮領賞謝賜,幾乎沒人有機會見到她,其隱居程度只比世外高人嚴神仙差一點點。

誇張點說,袁府距今最近一次的大型宴請外客,是袁大公子的周歲宴。這些年來,除了零星招待親朋的小家宴,連袁慎的冠禮都是在老師家中辦的。

袁慎板著臉:“沒規矩,人家和你說話時怎好打斷。”瞪著少商訕訕的閉嘴,他繼續道,“原本家母要邀汝母過府一聚,可陛下後日要東巡,急召恩師與我隨駕,只能等我回來後了……”他看似隨意的去盯女孩的反應。

誰知少商思路清奇:“咦?你要出門,家裏就不能設宴了?……你家是你在管呀!”

她心裏嘀咕難道程老爹發展前途這麽好,袁家也要來結交?同時指著眼前的年輕男子,調笑道:“既然你母親不愛管事,你為何不早些娶妻,也免得這些不便?”

袁慎心道:哪裏無人張羅,幼時有個族中叔母幫著料理這些的,誰知那族叔母管了幾年,漸漸養大了心,不但手腳不幹凈,還敢私自攀連別家貴眷。

逐走那族叔母後,他小小年紀就自己管理府中庶務了——提領新管事,規治新章程,其實也不甚難。不過等他在朝堂漸漸嶄露頭角,人際應酬的需求越來越大,才發覺的確不方便。

袁慎故作薄怒,道:“你以為娶妻是買菜還是挑瓜?結兩姓之好不說,吾婦將來是膠東袁氏的宗婦,自然要端莊賢淑,憐弱恤老,更別說祭祀賓客,首領諸介婦……”

看他一臉挑剔的模樣,少商腹誹:你媽也是宗婦,天子腳下都能隱居十幾年,都快修道成仙了,不也好好的?不過她心裏也知道,袁夫人這樣必有隱情,前幾十年天下大亂,天曉得發生了什麽。

“行,袁公子您金尊玉貴,新婦自要這天底下最最好的,您慢慢挑。”她涼涼道。

袁慎瞪著少商,重重道:“……尤其要緊的,必得練達寬仁,明辨是非,絕不能像你似的,一言不合,拔拳相向!回頭將滿府賓客都打跑了怎辦?”

少商先是想譏諷回去,隨後又隱隱覺得不對——這是調戲嗎?

不等她想明白張嘴,卻聽外面傳來一陣‘少商,少商’的高聲呼聲,她微微一愣,隨即辨出聲音,不由得脫口而出:“是我次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