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頁)

蕭夫人一眼瞥過去:“又非議長輩了?沒規矩。”

“……好吧,那我說點高興的。”

少商無奈:“堂姊,你外大父這般趕風冒雪,臨近正旦也要將二叔母帶回去,你不要太過心疼。將來二叔父和二叔母倘若有覆水重收的一日,絕是今日之功!”

“真的嗎?”程姎臉上淚珠還亮晶晶的。雖然葛氏不慈,但她還是希望父母不要絕婚。

蕭夫人‘簌’的一下坐直身子,瞪著女兒道:“這話你不許亂說。”想了想,又道,“尤其不許說與你父!”女兒之智實是過於犀利了。

少商以袖扇風,驅趕著炭火氣,涼涼道:“咦,昨日阿母還說,孩兒對父母應是知無不言,不藏不私的,怎麽如今又不許我跟阿父說了?”

蕭夫人怒目而視,閉口不言。

桑氏終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手去擰了少商的耳朵,佯罵道:“你這個不省心的小冤家,聽你阿母的吧!”

——除了懵懂不知的程姎,車內三人都心知肚明,倘若程始聽了適才那話,知道程承和葛氏還有復合的可能,估計會被嚇的明日就張羅找新娣婦了。

可蕭夫人卻覺得這事不該這麽倉促。程承窩囊半生,一直為兄長為母親為家族而活,從沒獨立思考過自己的未來;如今是時候讓他自己想想了。不論將來是分是合,亦或是遇到自己心愛的女子另娶,都應該由程承自己提出來,而非程始一手包攬。程承該長大了。

少商知蕭夫人所想,心中卻不以為然:世人百態,有些人自幼有主見——比如她自己,小學沒畢業就決定混太妹,奶奶哭半天也沒用,大姨媽還沒來就決定退出江湖從良讀書,直屬上司大姐頭軟硬交加一樣沒用;可有些人就是沒主見,需要別人來推一把。

程二叔又是心軟之人,設想將來葛太公臨終之時招至床邊,一番泣涕囑托,再看葛氏可憐模樣,沒準就答應復合了,那這牛皮糖豈非一輩子甩不脫了。照程始的做法,直截了當給程承找個溫柔賢惠的女子,知冷知熱會心疼人,豈不幹手凈腳?

桑氏看這母女倆各自心事,笑眯眯的不予置評,拿出隨身錦囊翻了翻,把最後一顆牛乳飴糖塞入少商嘴裏,算是封口費。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蕭夫人第二日處置家務時就帶上了程姎,因要準備正旦祭祖敬神,蕭夫人從擺放祭台貢桌,添置祭品貢果,詢問莊頭回報的收成和來年的打算,一直到給部曲以及孤寡家屬下放年節錢物,甚至如何跟部曲女眷說話,都手把手的教給程姎。

至於少商,繼續讀書,寫字,背書,足不出戶——即使她心裏火燒火燎的想知道這世道是個什麽樣子。

總算還有兩件高興的事。

其一,少商長高了。阿苧按自己身高一比,至少高了兩三寸,細腰柔肢,走動間有了幾分婷婷裊裊的意思了,不再像以前那般拙拙稚氣的孩童模樣了。阿苧笑著拆開少商的衣袍褲裙的邊角,放出多余的布料,直覺得自己這些日子雞鴨牛羊奶蔬的沒有白白喂養,同時應允少商多在庭院走動,哪怕跑跑跳跳也不勸阻了。

其二,受完崗前培訓的阿梅來了。有這個活潑伶俐的小女孩在身邊嘰嘰呱呱,少商方覺得日子不那麽死氣沉沉。

與阿梅一起來的還有十幾個新婢女,青蓯夫人一一指給少商認了,年齡從十一歲到十四歲不等,個子高矮胖瘦都有,才能配置從擅長針織刺繡到到熏香驅蟲再到力壯山河各色齊備,至此,程四小姐的班底才算完整。

這裏和少商來的那個時代剛好相反,那時代物質空前豐富,可人力日趨昂貴,普通中產之家也只適合負擔一個保姆頂多加個鐘點工而已,可這裏……看著眼前將近二十個‘服侍’自己的員工,少商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想法,迷茫中迎來了她在這個時代的第一個正旦。

正旦這日,天還沒亮程始就和程止去參加大朝會了,回來時兩兄弟都凍的臉色發紫,原來只有兩千石及以上的公卿大夫才能入殿朝賀,像程始這樣才一千石只能站在殿階上,至於程止這樣才幾百石的更只能站到中庭遙賀——把程母心疼的險些想叫幼子辭官了。

程始故意說笑來安慰女眷們:“虧得我們兄弟官秩低,朝賀完就打發了,萬兄這會兒還等著賜皇上食酒呢。”又轉頭對桑氏道,“我看見你兄長了。聽說陛下采納了皇甫先生的諫言,以後要在每年正旦朝賀百僚畢會之後召人講論經學。我看子懷兄領著一幫儒生呢,也不知他回白鹿山之前有沒有空來家裏一聚。”

“皇甫儀?他,他不是還在……”程止反應過來,不等他往下說,桑氏趕緊擰了他一把,笑著對程始道,“自是要來的。我本想叫兄長住到家裏來,誰知陛下不肯放人,一股腦都箍到論經台去了。”一邊瞪丈夫一眼,程止只好訕訕的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