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3/4頁)

蕭夫人看他這樣,想起自打女兒落地丈夫有多心熱,為著老母和妻子的堅持不得已分別十年,這會兒正喜歡得不知如何是好,她頓時心軟,嘆氣柔聲道:“大家都是生眼睛的,待詠兒兄弟幾個隨萬將軍的家眷車伍一道回來了,咱們就帶嫋嫋去外頭赴宴遊園,哪個看不見了,咱們不說別人也知道。”

一家人正說閑話,還不待俞采玲有機會發言,只聽遠處傳來一陣既尖利又粗獷的老年女子大叫,前聲帶些淒慘後調帶些哀婉主旋律是憤慨,尤其是後面“啊啊啊啊啊啊~~~~”的尾聲足足延續了七八秒之久,竟未停頓。

俞采玲心中生出奇葩的仰慕,能在洪亮悠長的叫聲之余兼顧情緒的投入,這把好嗓子簡直媽媽桑版帕瓦羅蒂兼居委會李雙江啊。接著又想,再怎麽洪亮的叫聲能這麽清楚的傳過來,這程家宅院看來不大嘛,那這程老爹到底混得如何呀。

想完這些有的沒的,看見一旁的青蓯面上毫無波動,上頭的程始夫婦默契的互看對方,她才意識過來——好戲開場了。

程母的叫聲很快轉為聲聲呼喊‘大郎我的兒……我的兒呀……’,聲音由遠及近很快就到了,俞采玲愈發覺得這座宅邸不是很大。

夫妻倆打完眉眼官司,程始清咳了一聲,站起身來要去迎程母,蕭夫人卻不慌不忙的幫丈夫理了下衣帶,還不忘記朝俞采玲吩咐一句:“別愣著,趕緊飲下藥湯。”

夫妻倆正要出門,卻低估了程母的行動力,走在前頭的青蓯還不及掀開門簾便被一股大力猛沖了回來,只見程母猶如一頭中了箭的野豬一頭拱了進來,險些將門簾都扯下來。

這次她身後沒有擺那一長串仆婦的排場,只領著葛氏及另兩個俞采玲不認識的婦人,當頭一個與程母歲數相當,相貌的粗糙程度也相當,鼻涕眼淚糊成一團;另一個卻生得俏麗精明,看著三十多歲,就是粉塗得略厚了些,也在啼哭。

程母形狀十分狼狽,華麗的衣裳扯得襟口都散了,粗如燒火棍的大金簪也不帶了,風火輪般的大金耳墜子只剩了一個,眼淚鼻涕掛在臉上,嘴裏還不停:“……你可要救救你舅父呀……這要人命啦……”

她一見了程始撲上去就是一頓撕心裂肺的呼號,眾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程母兩只酒缽大的拳頭擂在自己雄壯豐滿的胸膛上,發出令人驚懼的沉聲,同時還不忘抽出手來捶捶兒子,發出咚咚悶聲,饒程始身板健壯也被捶得踉蹌數步。

蕭夫人看得嘴角直抽,心道可惜君姑投錯了胎,若生成個男兒身定是員勇將;一邊小心避開些,免得飛來橫拳錯傷良民。誰知一扭頭,正看見自家女兒與自己一模一樣動作挪著避到角落,還扭頭與阿苧說了句什麽,混亂間只聽見‘……大母該去當將軍……’數語,話沒說完,小女孩就被阿苧硬塞到身後躲藏起來了。

蕭夫人一愣。

阿苧瞧情形混亂,本想把俞采玲扯出屋子,可俞采玲此刻如何肯走,正興奮的不要不要。

阿苧一扯不動,見女孩緊緊捧著藥碗的縮在角落,小小身子還有些顫,就理解成小女孩被嚇壞了發抖,想著如今眼看病愈可不好出去吹風,何況夫人也沒發話,何況況丟人的是程母,阿苧也是不痛不癢。

阿苧還在轉思路之時,俞采玲已經從程母的嚎叫中聽出了端倪,順便結合適才阿苧說的散碎過往,將前因後果捋清楚了。

——程老夫人娘家姓董,當年天下大亂之時董家也跑的跑死的死,只有程母幼弟一家熬到了程始發跡。至此董家便依附程家過活。

可惜蕭夫人指縫嚴實,落到程老夫人手中的尚且不豐何況漏給董家的,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為著讓董家多多沾光,‘機智’的老夫人就叫程始給董舅父謀差事,可惜董舅父既不會讀書商賈又嫌農事繁累收益慢,在外頭屢屢碰壁。

最後於兩三年前,老夫人聽聞前方戰事漸緩和,便逼著程始給董舅父在軍中謀得職務,想著有自家外甥照看,總不會再受人欺侮,蕭夫人也再無借口了。

果然這兩年董舅父腰也直了背也挺了掙錢日多,還能時不時將程始夫婦受賞虜獲的消息傳給自家阿姊,程老夫人愈發得意,動輒向兒子索要錢財田地——姐弟倆過得不知多愜意。

這幾日程老夫人原本正等著弟弟回來匯報兒子最近的發達情形,誰知未等到人來,卻等來了一個噩耗,原來董舅父私盜軍械軍糧在外賣錢,已是事發被告了。

這等罪名,就是打個折,也要罰沒家產家人充為官婢不說,首犯還要腰斬棄市。

一聽聞消息,董舅母就領著兒媳來求救,程母聽了險些沒暈死過去,於是大雄就來尋已經討了老婆而且不太聽話的多拉A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