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男人表情十分冷峻, 從一上車就開始甩臉子。

回去的路上, 也一直眼簾半垂, 盯著窗戶外面一言不發。

李苒知道他這是生氣了,卻並不想說什麽。

老男人一把年紀,三十多歲了, 她只不過跟人跳個舞,就吃醋還要鬧得人不得安生。

她扶了扶額頭,壓了壓疲憊的眼尾,忙了一天回來, 倒是倦怠極了。

“真生氣了?”

賀南方憋屈極了:“不然呢?”

李苒眉尾有點挑著,半真半假地問:“你生氣的話,那我走了。”

賀南方總算把臉對著她了,從牙縫硬擠出兩個字:“你敢。”

一邊說, 還真怕李苒跑了似的,握住了她的手臂:“坐好。”

她真是被賀南方的舉動逗笑了, 這車正開著呢, 她想要跑, 又能跑的到哪裏去。

但即使車開車,也絲毫不能削弱男人心裏的緊張。

黑暗中, 他那雙淺棕色的眼睛,像護食的獅子一樣, 眈眈地望著她。

李苒嘴角挑著一抹淺笑,看著賀南方。

相比於男人的熱烈似火,她的眸色要淡了許多。

像一瓣擱置在窗台上的茉莉花, 風可以帶走她,雨也可以帶走她。

男人壓抑的神色跟她臉上的雲淡風輕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感情裏壓抑著強烈的在乎,已經藏在他細微皺著的眉頭,不太敢用勁卻牢牢攥住不放的手心。

“不許走。”

他語氣很嚴肅的說著這這句話,仿佛是烙了一個印記,貼在李苒的身上似的。

這個男人等了兩年,脾性忍耐,倒是比以前差了。

李苒笑著問:“你那什麽眼神訝?”

“豺狼似的。”

賀南方一點都不否認李苒的評價,總之他付出的已經夠多。懲罰有了,忍耐久了,賀南方想不到什麽還能為李苒做的。

這個男人是個商人,他以為李昌明不放心將李苒交給他是因為對自己不夠信任,於是他與李昌明做了君子之約。

現在他做到了。

按照男人的想法,你該給我點甜頭了。

李苒一回國,哪想不僅甜頭沒有,摻著苦汁兒的老醋倒是一缸接一缸。

賀南方這心裏淤堵,緊接著一句:“你要是喜歡跳舞,找我也行。”

“技術比鄭玄廊那小子高多了。”

李苒呵了一聲:“醋壇子。”

被他三言兩語搞得想笑:“行了……”

賀南方拽的要死:“到底怎麽認識的?”

“我不認識那個人。”她轉過身,解釋今晚的事情。

“不認識你跟人跳舞?”

李苒沉默了片刻:“可我真的不認識他,而且……是他先摸了我。”

賀南方注意力立刻被“摸”這個字吸引走,不再糾結跳舞這件事:“他摸了你?什麽時候?摸哪了。”

男人瞬間炸毛,拽著李苒就將人拉近。

見他終於不糾結跳舞了,李苒伸出三根手指,“他先拽著我不放,非要跟我跳舞,那我只好跟他跳,順便……教訓教訓他了。”

賀南方眼神幽幽地看著李苒伸出的那三根手指。

她的手指圓潤白皙,指甲粉嫩,薄薄的一層蓋在手指上,泛著水潤的光澤。

賀南方面無表情的捏住,然後用力地掐了一把。

“啊——疼。”李苒當即叫出聲,想要抽回來。

賀南方其實沒用勁,她那手指,軟軟細細,碰碰就發紅,他怎麽舍得用勁。

“還知道疼,這種事為什麽不立即跟我說。”

李苒抽回手指,藏在懷裏:“為什麽跟你說呀。”

賀南方聽著這話,似乎有些想笑,他苦行僧似的等了她兩年。壓抑住所有的欲望和感情等了她兩年。

將自己呵護多年的小鳥放回天空一樣,他滿心歡喜地等著她回來。沒想到到頭,卻等到這只鳥落到別人的巢穴裏。

賀南方閉了閉眼,若是再深想下去,他恐怕連話都氣的說不出來。

李苒聽到這裏,也不想讓他誤會什麽:“我對他沒興趣,若是有興趣,今晚也不會跟你上車。”

“兩年沒見面,我以為咱們早淡了呢。”李苒輕聲道,兩年前她就想過這個問題。

這世上,最不值錢的大概就是承諾了。

賀南方雖說等她,可若在期間結婚生子,李苒也沒什麽好說的。

喜歡是兩情相悅,那等待這個東西就是一廂情願。

當初賀南方開辟海外市場,在國外待了一年多。

李苒在國內等了一年多。但那時的心態其實沒賀南方那麽好。

這兩年裏賀南方抱著的心態其實是兩年後李苒想做的已經做完了,李昌明也不再反對,總之他們之間的一切隔閡全都瓦解,該是一個大圓滿的結局。

可當初李苒抱著的心態卻是,多等一日,她心中的喜歡便消磨一些,總有一天喜歡沒了,她就要走了。

所以說,這兩年賀南方等的血氣方剛,越等越有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