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暴風雨像是將人靈魂困在這方隅之地, 誰都先走不了。

賓館的房間只有這麽大, 所以不論走到哪裏, 李苒都忽視不了突然多出來的這個人,尤其這個男人自帶的氣場還很強大。

男人道完歉後,李苒愣了半會兒沒說話, 氣氛就這麽陷入沉寂中。

她現在的表情絕對不是賀南方心裏所期待應該有的反應。

李苒將面孔板的很嚴肅:“你最近怎麽了?”

李苒是真的不明白,兩人以前在一起時,賀南方都未曾能像這樣耐心,事無巨細地關懷過她, 現在又算什麽,分手之後突然轉性?

賀南方的話簡短又明確:“那是以前。”

“再說道歉不是什麽難事。”大佬似乎記不得昨天李苒讓他道歉時,他一副“你在說什麽,再敢說一遍的”的表情。

賀南方深知自己與李苒已經的關系已經僵局到這般地步, 若再不改變什麽,幾乎是露出墻角讓別人挖。

況且, 想挖他墻角的那個人, 可一直以“關心, 溫柔”攻陷著李苒。

良久的沉默,李苒陡然生出一種看淡的心情, 這種心情轉變的很突然,就像賀南方這名字裏帶著尖銳的刺痛被一只溫柔的手撫平。

以前面對賀南方時, 她總是感覺含壓抑,心態低落,甚至不願意跟他多說一句話。但現在她起碼可以用一種安靜平和, 不是那麽暴躁的心情面對這個男人。

時至今日,他們兩人都需要解脫。

“我接受你的道歉。”李苒輕吐出一口氣,回答他。

賀南方他半彎著腰,視線與坐著的李苒相持平,淡色的瞳孔映的都是她,伸手本欲碰碰她的臉頰,卻又擔心她會反感。

將手放在她的頭發上,大拇指摩挲著頭發,發出簌簌的聲音。

一如他聲音那般沙啞:“你不用勉強自己,以後我不會強迫你。”

其實賀南方在她心裏印象一直未變過,依舊是霸道又偏執,只不過現在溫柔占據上風後,他的偏執被演繹的格外深情。

李苒移開目光,“我沒有勉強自己,恨你並不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李苒只說不恨他,賀南方眼眸閃爍,他是高興的。

可接下來,他再盯著她時,李苒又不說話了。顯然,賀南方要的是比“不恨”更多。

不恨才是第一步,他要她的愛,要她的這輩子。

他順著她的長發,來到她的耳邊,幹燥的手指在她耳垂上捏了捏:“還有呢?”

還有?

她偏了偏頭,不舒服地將耳朵從他手指上移開:“還有什麽?”

賀南方懟著那張英俊的臉,湊在李苒的面前,“我怎麽能相信你真不恨我了?”

李苒心想,這可是個難題。

恨和不恨都是人心裏的感覺,她可以心裏恨,口是心非說不恨。又或者嘴上說不恨,心裏又恨的牙癢癢。

她低著頭,眉頭稍稍擰起。

賀南方往前湊了湊,離得更近時,本想親一下她的額頭。

哪想李苒突然擡頭,想到個絕妙注意的樣子:“要不我給你寫個保證書?”

賀南方:“……”

他大概從未這樣吃過一鼻子灰。

——

因為沒帶工作過來,男人百無聊賴地翻著房間裏落著灰塵的雜志,顯然很不習慣這種突然安靜下來的生活。

李苒不一樣,她時常這樣一個人待著,也不會覺得寂寞。

賀南方半靠在床頭,視線從手上那本兩年前的舊雜志上移開。

“睡覺?”

已經淩晨一點多,李苒前半夜睡了一會兒不怎麽困,而賀南方的作息時間一向如此。

她沒想過會有人過來,因此訂的房間是個大床房。

男人高大的身體仰靠在床邊,穿著浴袍也不好好系帶,大半個胸膛露在外面,結實的長腿曲著,就這麽懶洋洋地看著她。

懶散卻又很沖擊的畫面。

李苒眼神都不知道往哪裏放,最後故作鎮定地停在床上的一個小角落,用眼神在那裏目測了一個安全地帶。

蠟燭也快燒的差不多,見李苒上床,賀南方直接用手上的雜志將燭光蓋了。

房間瞬間陷入完全的黑暗。

賓館的被子材質硬硬,翻身時總會有很大的摩擦聲。

李苒背對著賀南方,中間隔著距離。聽到纖維摩擦聲後,她知道賀南方轉了個身。

他滾燙的手臂橫陳過來,然後搭在李苒的腰上。

李苒將他的手拿開,結果手臂像是鐵焊似的,挪不動。

賀南方在她身後輕笑了一聲,微熱氣息噴灑在她的後頸,她的耳朵上,像是被什麽東西燙了一下,房間並不大,她能感受到賀南方身上傳出來的熱意。

她摸了摸耳朵,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

兩人各懷心事,睡得都不好。

見她一直翻身,睡不踏實。賀南方的大手搭在她的腰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拍著,節奏悠緩,姿勢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