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互換人生23

“金太醫,有件事我很好奇,宮裏生病的太監宮女都是由誰診治的?”

每月十二、二十五日是金邈來昌平侯府替阿蕪上課的日子,當然,侯府千金學醫並不是什麽光榮的事,因此侯府對外宣稱金太醫來侯府替女眷們診脈,順便幫流落在外多年的阿蕪調養身體。

這天上課的時候,阿蕪在辨別完金邈帶來的草藥後,突然提出這個疑問。

“宮裏太監宮女生病,通常都會交給醫徒們練手,當然,這也僅限於主子們面前得臉一點的奴才。”

金邈倒是沒有懷疑,在他看來,阿蕪這樣流落在外多年,一朝被尋回來的姑娘對現在接觸的一切都應該是好奇的,加上不久前阿蕪還在誠意伯府的宴會上被突然闖進來抓人的內侍監的人嚇了一跳,現在忽然打聽宮裏的太監宮女,也沒什麽好意外的。

“那其他不受寵的太監宮女呢?”

阿蕪皺了皺眉,按照她爹的說法,哥哥在進宮後的第二年就去世了,那個時候哥哥在六歲,不太可能被分配到各宮主子的身邊,是沒有資格請太醫診病的,甚至連請醫徒的資格都沒有。

想到那個時候哥哥一個人心驚膽戰承受著那麽多的恐慌和害怕,阿蕪就揪心似的疼痛。

“那就得看他們自己的運道了,運氣好,熬一熬也就過去了,運氣不好,染上的是易傳染的病症,恐怕就得席子一卷,被人擡出宮,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了。”

說完這句話後,金太醫又意識到眼前的是一個十一二歲嬌滴滴的小姑娘,他說的這番話未免太過現實,於是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宮裏也沒有那麽多運氣不好的奴才。”

“那些感染了重疾的太監宮女會被太醫院記錄下來嗎?”

既然是感染傳染性的重疾,那必定是經過太醫或是醫徒確診的,沒道理身邊的人上嘴皮碰下嘴皮,生病的那個就是傳染源了,阿蕪這會兒寄希望於太醫院的案史。

金邈搖了搖頭,宮裏每年都得死那麽多的人,誰會記下一個微不足道的奴才呢。

就好像是一個正常的人,會記錄每天被自己踩死的螞蟻嗎?上位者不那麽想,幫上位者做事的人則是沒那麽閑。

“那……”

阿蕪差點直接問出口,她想向金太醫打聽哥哥喻儼的情況。

可現在宮中形式詭譎多變,因為太監嚴忠英把持朝政,導致很多人對太監的感官越發惡劣,如果讓金太醫知道自己和哥哥的關系,喻儼突然間多了一個變身為侯府貴女的妹妹,在不知道他現在到底處於哪一方勢力的情況下,對他來說禍福難料。

即便這些日子相處下來,金太醫表現地中立無害,阿蕪也不敢拿哥哥的性命去賭。

當然,她思考的這一些都基於喻儼還活著的情況下,如果喻儼死了,這一切都只是妄想。

“那天,我在誠意伯府看到了一位公公,穿著六品的花衣,他似乎還比我哥小幾歲,怎麽年紀輕輕就當上首領太監了?”

阿蕪旁敲側擊地問道,她準備以那位給了她奇怪熟悉感的嚴小督公為突破口。

“七姑娘好奇心太重了,那些人,不是七小姐應該好奇的對象。”

如果只是隨口打聽宮裏太監宮女們的情況,金太醫自然不會覺得有什麽,可現在阿蕪指名道姓問到了喻儼,金太醫就不能放任阿蕪的好奇心了。

“那個人,真的像外界傳言的那麽壞嗎?”

阿蕪一副好奇懵懂地模樣,繼續追問。

“人心易變,在此之前,也是個可憐人。”

金太醫這句話模糊不清,讓人不明白他到底是想要表達嚴瑜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了,還是想要表達對於之前那個嚴瑜的可惜,而且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音量很低,要不是阿蕪豎起耳朵聽著,恐怕都會錯過他這句低聲感慨。

“七小姐別再好奇這些事了,之前我給七小姐的那些案例七小姐看的如何了。”

金太醫不想和一個小姑娘討論太監的心酸史,更何況現在局勢不明,昌平侯和嚴忠英之後會不會對上也是一個未知之數,淩蕪這個剛被昌平後認回來不久的嫡女好奇太監們的事,這本身就不是什麽好事。

阿蕪意識到是自己有些急躁了,沒在繼續追問,而是拿出那一疊厚厚的案卷,認真分析其中每一例病患對應的藥方。

可在說著那些藥方的時候,她的腦海中總是不斷浮現出兩張面孔,一張是哥哥年幼時的面孔,一張是不久前驚鴻一瞥的小督公的面孔,兩張面孔並沒有十分相似,一個總是洋溢著讓人覺得溫和的笑容,一個即便笑著的時候,渾身上下都透著刺骨的寒冷。

但在阿蕪的腦海中,這兩張並不十分相似的面孔,居然詭異地有些重合了。

——

“這幾個是昌平侯府的家生子,祖輩都在昌平侯府做事,用這樣的奴才,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來歷可靠,與外人勾結的可能性低,但也有一個壞處,那就是家生子之間聯系緊密,有些祖祖輩輩都得臉的奴才甚至比一般的主子還要有臉面,一旦用的不好,就容易被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