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3頁)

丫鬟青枝無語:“您哪只眼睛瞧出來的?”

齊管家一臉隱恨怎麽都看不出是樂意的樣子。

“兩只。”秦倌倌黑眸一彎,笑眯眯的對她比劃兩只指頭,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實誠道。

青枝:“……”

秦家老爺微末時,攀高枝娶了戶部侍郎任家的嫡女,因兩人身份懸殊太大,受夠了妻子頤指氣使的秦老爺,自覺憋屈無比,於是便偷偷背著妻子養了個外室,這才有了秦倌倌。

任氏跋扈是出了名的,忍受不了夫君背叛,就以倌倌生.母身份卑賤不配養育秦家孩子為由,把剛出生的秦倌倌扔去鄉下交給秦老爺的老爹撫養,任由她自生自滅。

若非兩個月前,秦家唯一的嫡女沉疾難醫死了,秦老爺犯案入了獄。恐怕秦家也不會想起被扔到山溝溝裏倌倌。

再然後,任氏更是把倌倌捯飭一番,趕鴨子上架似的,連夜把倌倌送到京城自己的娘家——任家,希翼她能以微薄之力救出秦老爺。

可這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倌倌在樸實的鄉下生活多年,城府自然是不能和城裏貴女們相提並論,怎麽應付的了齊家內宅那些功於心計的女眷?

至少青枝是這樣認為的。

她輕嘆口氣,正要再苦頭婆心的叮囑小姐齊家規矩的事,就見她歪著頭靠著車廂壁睡著了。

陽光穿透車窗射.進來,將她滿臉憔悴照的無所遁形,和方才與齊總管笑著答話的神態大相徑庭,脆弱的不堪一擊。

秦家出這麽大的亂子,卻讓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小庶女入京救父,她身為外人光聽聽就覺得匪夷所思,可想而知小姐這段時日承受多大的壓力。

青枝忍住酸脹的眼眶,輕輕拿起一件毛毯裹住她消瘦的身子。

一行人傍晚抵達任府,齊總管將她們領到一處破舊的院子,還沒等下人將馬車上的東西卸完,便灰溜溜復命去了。

秦倌倌見隨行的下人皆疲憊不堪,便令他們先下去歇息。青枝推開房門,瞧了眼落滿灰塵,掛滿蜘蛛網的屋子,一時不知怎麽下腳,憤然道:“這……怎麽住人?”

雖猜到任家不待見小姐,可沒料到任家連面子功夫也懶得做。

“屋裏有桌有床,沒把我趕走,舅母對我很好啦。”秦倌倌不在意的蹲下.身用掃帚桌上積灰,嗆咳一聲,笑著催促她道。

“趕快收拾,晚上先好好睡一覺。”

小姐千裏迢迢趕來投奔表親救父,沒受到表親幫襯不說,還連番被折辱。她雖嘴上不說,可不代表她心裏不難受。

青枝氣不過,紅著眼眶伸手奪過秦倌倌手中掃帚,悶聲道。

“您先歇著,我去給您打盆水洗臉。”

秦倌倌也未推拒,畢竟待會兒她蓬頭垢面的去見舅母,儀容不佳,只會被舅母更厭煩。

主仆兩人各懷心事,默不作聲的幹活。

直到天色擦黑,舅母也沒傳見倌倌,別說是傳見,就連晚膳也跟著沒了著落,倌倌餓的雙眼發黑,直.挺.挺的躺在榻上,盯著房梁上正結網的蜘蛛出神。

已喝了五大碗水裹腹的青枝還是餓的心慌,聽到小姐嘴裏說著什麽,便有氣無力的問:“你說什麽?”

“雞髓筍,胭脂鵝脯,茄鯗,藕粉桂花糖糕,四喜丸子……”秦倌倌聲音大了些。

青枝聽得更餓了,立馬打斷她。“難道你不餓嗎?”

秦倌倌語含哀怨:“餓。”

青枝反問:“那為什麽還要數?”

秦倌倌實誠道:“止餓。”

“……”青枝。

說這些垂涎欲滴的美食時,幻想那畫面,不是更餓嗎?

許是上天偷聽到主仆兩人的對話,沒一會兒,竟派來個貴客親自給兩人送來熱乎乎的飯菜。

卻是白日說來看倌倌的任道非。

待倌倌吃完飯,任道非直接道明來意。

“姑父的事我已聽說了,身為晚輩,我理應不遺余力的救姑父出獄,可我官微人輕,實在為姑父說不上什麽話。”

若身為錦衣衛副指揮使的表哥都對父親的案子毫無辦法,是不想幫?還是幫不了?

“倌倌出門時,曾聽母親說表哥是聖上跟前的紅人,若您覺得為難,便是真的為難,倌倌也不勉強,可表哥能不能看在母親的面上,幫倌倌一個小忙?”

坐在他對面的秦倌倌,聽出他弦外之音,只蹙眉想了一會兒,輕聲答話。

任道非有些意外,這才擡眸認真打量眼前這個便宜表妹。

女子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她身上穿著件蓮青色夾金線繡百子榴花緞袍,整個人呈出嬌.媚靈動的神采來,因苦惱微微偏頭的動作,露出一截雪白的頸子,那低頭一瞬偶爾露出報澀的神態,竟百般難描。

再加上如稚子純凈的氣質,很容易勾出男人骨子裏的保護欲,且玩弄的心思。

他自詡見過不少燕肥環瘦的美人,對美色早已興致缺缺,可第一眼看到她,便萌生想虜獲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