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雖然三十幾歲的女人依舊說愛有些可笑,但對沈來而言,如果要她再次踏入婚姻的話,那只能是因為愛,否則何必將就。

沈來的神情在昏暗裏雖然看不真切,可周既聽得出她獨有的那種天真而殘忍的語氣。

周既感覺自己的心臟一陣鈍痛,若非才體檢過,否則真要懷疑是心臟出了毛病。疼得人想流淚。

當年即使在他們彼此憎恨到極點的時候,沈來也從沒說過這句話。她只說女人出軌是變心,卻從沒真正的說過,她不愛他了。

在心底周既一直都很肯定,沈來愛他,如果不愛,她不會反應得那麽劇烈,哪怕最後她選了裴肖,周既還是知道,那只是因為他做錯了事,但並不表示沈來就不愛他了。

可是沈來是什麽時候可以在他面前,輕輕松松就說愛他,轉過頭又能輕輕松松說不愛他的?

周既猶記得沈來當初有多羞澀和吝嗇於說愛,有時候被他逼得急了,她才會用英語說一句“me too”。但那並不是不愛,她只是把愛看得太過珍重,生怕說多了會讓愛變得麻木。

周既坐在車裏,腦子裏飛快地閃現著他和沈來之間的一幕幕。至此才醒悟,原來他一直都在騙他自己。

沈來的確是不愛他了,但凡有一點點愛,她就不會那麽輕率地跟他混在一起。可憐自己還一直覺得,他那麽容易就能重新親近沈來,那是因為沈來心裏還愛他,卻沒想過,沈來不愛他也不恨他了,所以才能那麽隨便。

沈來的態度隨便嗎?不僅隨便而且敷衍,周既簡直不敢去想,沈來是在拿他解決生理需要。可是沈來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連性對她而言都不再是為愛而做的事了?

那個會說“我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麽不愛卻還可以上床的人是種什麽心態”的沈來已經消失了。

之後的日子,周既沒再找過沈來,連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他心裏的那個人是八年前的沈來,還是現在的沈來。她們已經是不同的人了。

沈來辭職的消息是陳博然通知周既的,陳博然還以為沈來要和周既結婚了,所以打電話恭喜周既。

周既聽完陳博然的恭喜,只淡淡地道:“沒有的事兒。”

陳博然很尷尬地掛了電話。

沈來辭職的事情困擾了周既一天,他沒想再理沈來的事情的,天底下的女人難道還少?比沈來年輕美貌的大有人在,甚至連脾氣都比她更好,誰也不是誰的唯一。

周既這麽想著,可晚上九點多的時候還是沒坐住,跟李昶說了句就提前離開了。

武見思問李昶道:“哥,怎麽回事啊?最近都很少見周哥了,來了也只是素坐一小會兒。”

李昶從呂德凱那裏早就知道周既和沈來的事兒了,“別想著你周哥了,他家裏妻管嚴。”

武見思笑道:“真的假的?”反正武見思無法想象,周既會是妻管嚴的那種男人。周既當年和沈來那一段,武見思還小,後來加入他們的時候,周既已經離婚了,以前的事兒他不愛提,也沒人會故意去觸他黴頭,所以武見思知道得不多。

沈來明天的飛機去雲南,行李已經打包托運了,她過去後就能收包裹。開發區那套房子全權委托給了她小姨出售,至於老小區的房子,想著以後萬一張秀苒還會回來,所以就空著了。

裴肖將沈來送到小區門口,“送你到單元樓下吧。”

沈來搖了搖頭。

裴肖看著沈來,“來來,真的不考慮我了嗎?”

沈來道:“抱歉啊,裴肖,看到你就想起以前自己做的蠢事,我真的想重新開始。”

裴肖苦笑一聲,沉默片刻後道:“我可以再吻你一次嗎,來來?”

張天王那首《吻別》當年真的風靡全國,也讓吻別這個行為成了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慣例。

裴肖低下頭時,沈來仰起頭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裴肖吻得很用心,卻抵不開沈來的唇齒。舌吻對吻別而言的確是過了。然則這也是因為裴肖總是過於君子的緣故,如若今日換做周既,沈來就是咬斷他的舌頭,他也得硬來。

雖然當事人裴肖清楚地意識到了吻和舌吻的區別,但坐在駕駛位上正看著兩人親吻的周既可就覺得沒有任何分別了,反正都讓人憤怒得想揍人。

周既的拳頭已經握緊,卻沒能再像七、八年前那般理直氣壯,至少那時候他的確有憤怒的資格,現在麽他只能看著,沖上去也只能自取其辱。

其實當年沖過去之後也是自取其辱的。

沈來沒看見周既,她擡起手抵在裴肖胸口,阻止了他進一步的探索。

裴肖吸了口氣,片刻後才克制住自己的心情,重新開口,“來來,明天我送你去機場吧。”

沈來道:“不用麻煩了,已經預約好車了。”沈來朝裴肖擺了擺手,心裏還惦記著行李沒收拾完。